“編號0369號犯人,信息查閱?!?
豎狀的鐵柵欄,冰冷得一切如舊的白熾燈,布料上沒有一絲污漬的墨藍色囚衣和板寸頭。當他站在典獄長面前時,習慣性地立正,這已經成為了條件反射。
“鐘離宇,20**年入獄,犯故意傷害罪、教唆他人殺人罪,毀壞尸體罪等,普城市人民法院依法判處有期徒刑14年,實際服刑12年零兩個月。今日出獄…”
背后的墻面上,“積極改造,獲得新生”的字樣格外明亮。
鐘離宇換上入獄時的衣服,深灰色的衛衣,花紋圖樣的膠漆已經掉的差不多了。手表的鎖扣來回幾遍都扣不上,后來是獄警幫他扣上的。
“你這表像是壞了,都停了。”
“沒電了吧…都十二年了…”
“這指針看上去都有點銹了,應該就是壞了。這么舊的款式也沒人會修,干脆扔了吧?!?
“…不會的,這表保值…”鐘離宇低著頭向獄警找補:“賣了怎么得有個三五百吧…”
獄警把他送出了大門。灰白的大門高的嚇人,他是從兩扇大門中的小門出來的。十幾年不見的馬路,行人很少,而他像是剛從洞里鉆出的老鼠,眼睛有些畏光。
獄警長得很高壯,還算好心:“你怎么走?。俊?
“…打車…”這么些年待下來,他見到獄警說話聲就小,出獄了也一樣?!皩α?,不是說,出獄會資助交通費…”
“你不是個富家公子嗎?怎么沒人來接你出獄呀?”
鐘離宇面露窘迫。他的靠山,也就是他父親——鐘離氏原本的掌舵人——在他入獄半年后就病死了,特別突然,突然到他都來不及申請探望。現在的鐘離氏集團由繼母莊玉榮把持,自然不會管他一點兒。
獄警自知說錯話,忙去幫他拿交通費了。
拿上交通費,鐘離宇攥著幾張紙幣朝人煙更多大馬路上走。手里拎著的是監獄發的布袋,里面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他現在無處可去。
剛走到路邊,他看到馬路對面有輛停靠的車在朝他揮手,駕駛座的年輕男人他并不認識。原以為是認錯人,結果那男人直接喊了他的名字。他愣神之際,那男人已經駕著車掉了頭,直接停到了他面前。
透過玻璃降下去的車窗,鐘離宇可以看到:那年輕男人戴著一副墨鏡,身姿挺拔、穿著洋氣,長得也不錯,和鐘離宇現在這副沒精氣神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翱焐宪嚢伞!?
“你誰呀?”
“我?一個知道你現在很落魄,所以來拯救你的人——”
那男人干笑了兩聲,但鐘離宇沒笑。對方大概也猜到了鐘離宇沒心情聽這個玩笑,所以也沒期盼他的反應。
“我是你妹夫,你妹妹讓我來接你的?!?
“我妹妹?”
“你妹妹鐘離雪啊——過了12年,連自己有個妹妹都不記得了?”
一張照片被遞到他手里,照片里是他妹妹和面前男人靠在一起。鐘離雪明顯成熟了很多,比讀高中時還要漂亮,看上去很幸福。
“她居然還愿意讓人接我出獄…”他尷尬又苦澀地笑了笑。
“害…叫我藍宸就行??焐宪嚢?,這里不讓停車的…”
他猶猶豫豫地上車,真皮車座的質感已經有些不習慣了。他其實不明白他妹妹為什么讓這個“妹夫”來接他。但他身無分文,沒什么可坑的,現在又走投無路,也不怕啥了。
這輛新款的轎車很快開到了城市的主干道上,街上車輛形形色色,造型和他入獄前看到的都不大一樣,大多掛著綠色的車牌。藍宸告訴他,新能源電動車已經廣泛推廣了,現在很少有人用汽油車。
他依稀記得在監獄里看新聞時有看到過,但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