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鵲兒始終懨著氣,更無轉(zhuǎn)醒之意。
蕭子窈喚過她一道,卻不得回應(yīng)。
卻見她喃喃著翻了一下身子,甫一開口,簡直聲如細蚊。
“小姐,您就再讓我歇一歇……我這些時日忙里忙外的,累得很呢……”
此言非虛。
打從梁顯世霸占了帥府、又將蕭子窈軟禁了起來,這落落的西院里,便只剩下她們主仆二人了。
所謂相依為命,大抵便是如此了。
蕭子窈五谷不分,空留一身才情,平日里,鵲兒須得劈柴燒火、洗衣做飯,只將事事挑在肩上,更不敢言倦。
思及此,蕭子窈便也止住了嘴。
卻不想,鵲兒睡過了晌午,更耗到了黃昏。
如此這般,饒是蕭子窈再怎么體諒她的辛苦,卻也不敢再任由著她睡下去了。
蕭子窈于是喚道:“鵲兒,再這樣睡下去,黑白就要顛倒了!還不快些起來!”
說罷,便去撥她的身子。
誰知,不過只是輕飄飄的一掀,鵲兒竟一下子翻倒了過來,頭也斜斜的歪了開去。
蕭子窈怛然失色。
她忙不迭的探過了手去,只在鵲兒的額前一摸,一瞬不過,便立刻慌了神。
正當時,鵲兒滿臉發(fā)燒滾燙,人也燒暈了過去,左右是叫不醒了。
蕭子窈簡直不敢大意,立刻便浸了一張冷帕子來,更嚴嚴的貼在了鵲兒的額頭上。
復(fù)又緩了片刻,腦熱終于減下了些許,鵲兒便昏昏沉沉的撐起了眼皮。
“小姐,我許是著了涼,有些發(fā)燒,隨意吃兩片阿司匹林就好了,您不必為我操勞……”
蕭子窈實在對那阿司匹林心有余悸,便不敢輕易的喂她吃下,只道:“我給你請大夫去,你只管歇著?!?
然,話音至此,鵲兒竟兀的掙扎了起來。
“不可!萬萬不可!外面那些衛(wèi)兵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小姐千萬別同他們打交道!”
蕭子窈笑道:“你這一張?zhí)鹱齑罂梢杂懙脕硖炕?,我若和氣些,難道還討不來大夫么?”
“我不過是著了涼,根本不打緊的!”
鵲兒一下子抱住了蕭子窈的腕子,只切切的哀求道,“我只是一個丫鬟,伏低做軟算不得什么的!可小姐不一樣,您金枝玉葉,怎能屈尊降貴的去求那些粗人呢!”
蕭子窈嘆道:“鵲兒,我已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如今,只要能保住你,我又有什么求不得的呢?”
話畢,便落落的站起了身來。
誰知,她不過是順勢理了理被褥,又探手進去握了握鵲兒的手,然,再收回時,只一打眼,竟瞧見了滿目的猩紅。
蕭子窈怔忪一瞬,便問道:“鵲兒,你來癸水了?”
鵲兒咬著唇,倏爾撲簌簌的落下了淚來。
“小姐,對不起,我將您的床弄臟了……”
蕭子窈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她只凝深眉望著鵲兒,眸光卻有些冷。
“我又不生你的氣,你哭什么?”
“我月信疼得厲害,便不自主的哭了,還請小姐恕罪……”
鵲兒的哭聲漸漸的矮下去、矮下去了。
末了,便成了死氣沉沉的低吟。
蕭子窈忍無可忍,便霍然的掀起了那一床錦被。
鵲兒登時叫了起來。
“小姐,別看、別看!”
卻見那床褥的正中,赫然是一灘黑沉沉的血膩子。
蕭子窈左右還有幾分氣力,便硬生生的拽下了鵲兒的裙袍來。
誰知,只一眼,便可謂是過分駭人的觸目驚心了。
鵲兒癱躺著,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