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從不知何為先禮后兵。
他總也缺乏笑意,面色冷得生人勿近,更無有什么熟人,如此,一旦發起了狠來,便盡顯得陰沉乖戾。
爪牙惡犬,猶可以剔骨削肉。
更不肖說,他還護著一位縱惡行兇的主兒。
卻見高洋掌上血如泉涌,沈要便道:“一只手換一次教訓。人一共只有兩只手,廢了一只就只剩一只了。”
高洋于是連連的慘叫起來。
“你、你敢拿官威壓我,還對我喊打喊殺!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公家的人!你、你這是襲警、是犯法——你這分明就是假公濟私!”
“你知道就好。”
沈要滿不在乎的嗯了一聲,有些不屑,“你該慶幸我身上還有官威可耍。若我沒有,你以為自己現在還能夠開口說話?”
他目空一切、更下死手,任誰也又驚又懼。
然,偏就此時,檐下卻有嬌嗔。
“——呆子,怎么這么不聽話?”
于是,卻見青羅搖廣袖,芳門微啟,竟是蕭子窈婷婷的迎了出來。
“都說了讓你仔細些,免得血濺當場弄臟了我的院子。可結果呢?”
她一面說著,一面信手點上沈要的眉心,似撫琴,柔若無骨。
她指尖輕盈如凝霜雪,偏偏沈要竟被她點得微微的退了一步。
“……反正你都要和我走了,又不礙事的。”
他于是歪著頭、很小聲的嘟囔起來。
——仿佛神魂顛倒,不敢聲張。
一時間,四下啞然。
蕭子窈一見高洋便道:“怎么今日還有故人?高洋,你原來還做警察?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原來當真不假。”
她幽幽的踱步,一顰一笑皆有妖氣,君臨似的睥睨他。
“那年你被我一槍打下車來,當場摔得挫骨,當時的你也疼出了這般的臉色。所以,我猜你現在一定也疼得厲害,而且比起當年,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子窈假意憐惜道,“真可憐。這么重的傷,你家里人哪里還會有余錢給你治傷?”
“蕭子窈!”
高洋惱羞成怒的嘶吼道,“你和我比?你以為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你現在無權無勢,更是殺人的嫌犯,警署隨意就能定得了你的罪!你早就不是什么蕭六小姐了!”
“我早就不是什么蕭六小姐了。”
蕭子窈兀的打斷了他,有些輕蔑。
“以前若是有人打了蕭六小姐一巴掌,那蕭六小姐便會還那人十巴掌。可現在若是有人打了我蕭子窈一巴掌——”
她笑如我花開后百花殺,“那我便要還那人十刀子!”
如此,蕭子窈本就是赫赫有名的蛇蝎美人,更加沈要殺伐果斷,高洋便再無還手之力了。
仿佛他為弱者受困,只此二人卻是冷血惡人。
高洋只得將那命案草草的了結了。
他命手下代筆公文,一氣呵成、只道前因后果,不敢多言、言多必失。
是為無塵師傅屢遭惠音師太奸污,負累不堪終于含恨殺人,再后,失足而亡。
風雨飄搖時,天下萬民便身如飄蓬、命如草芥。
她定要茍活下來。
——蕭子窈心下無愧。
晚些時候,警署便遣了拖尸的工人來。
才過斜陽,又是黃昏雨。
卻是微雨,春影疏疏,夏夜沉香。
蕭子窈很細意的看雨,沈要便很細意的看她。
“快到端午節了罷?日子過得可真快。”
沈要無端聽得她輕嘆,便立刻從襟前摸出一條小繩來,言語有些緊張。
“我看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