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尹的腳步猛地一頓,眼睛微睜,“如果兇犯當真是女子,結合她尋找的受害者都是富貴人家的小孩,以及她縫制的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這兩點來看,那個女子先前……定然也是出自富貴人家……
最近失去了孩子的富貴人家婦人,這個人數,便是加上新京附近的地區,也不多!”
蘇流月看向他,道:“沒錯,所以楊少尹不妨先遣個人回京兆府,查查新京及新京周邊地區這一年內失去了一個八九歲男孩的婦人都有哪些……”
一旁的路由不由得道:“一年內?這個時間跨度未免太長了吧?”
“不長。”
蘇流月淡聲道:“一個人在遭到重大打擊的時候,通常會有五個階段的情緒,第一個階段是否認階段,即理智上知道這件事已是發生了,但情感上無法接受。
第二個階段,是憤怒階段,受害者或是會抱怨老天的不公,或是會怨恨身邊的親人朋友甚至所有一切,若他受到的打擊是人為,他更是會把矛頭直指造成這一切的人。
第三個階段,是協商階段,什么意思呢?就是受害者可能會迷失在‘要是我早知道……‘、’要是我當初那樣做……‘這類的想象中,想象現實的悲劇其實沒有發生,想象一切還有轉彎的余地。
第四個階段,是沮喪階段,到這時候,受害者其實才開始直面自己受到過的傷痛,他們清楚知道悲劇已是發生,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了,這時候,巨大的痛苦會襲向受害者,這對于受害者來說,才是真正的悲傷的開始。
但若受害者能熬過這個階段,才意味著他真正從傷痛中走出來了,來到悲傷的第五個階段——接受階段。”
這是美國心理分析師庫伯勒·羅斯提出來的理論。
蘇流月雖然沒有明說,若一個人無法熬過前面四個階段,會如何,但他們已是心知肚明。
熬不過去的,便很可能會變成手持屠刀的厲鬼,不管是發泄也好,還是復仇也罷,他們已是徹底迷失在了悲痛中。
眾人聽得一臉怔然,好一會兒,才有人道:“確實……當初我娘病死了,我就是這么過來的……”
“你別說,以前我們村里有對夫婦的女兒被人販子拐走了,她娘一開始便是一臉麻木,看著還挺冷靜的,我們暗地里還說,她對她女兒當真冷血。
誰知道小半年后的某天晚上,她突然就投井自盡了。
敢情她先前的冷靜,只是表面上的,是她還沒接受女兒被拐走這件事的表現。”
蘇流月點了點頭,道:“這幾個階段的長短因人而異,有些人可能很快就會經歷完這幾個階段,有些人則要花比較長的時間,所以我覺得,把調查的時間跨度拉長一點比較合適。
而且……大概一年前,正是新京動亂的時間,那段時間因為戰亂而亡的人比較多,尤其是各個富貴人家。”
楊少尹忽地看向蘇流月,臉色微妙道:“蘇小郎君指的莫非是……”
雖說,兇犯針對的是新朝權貴的孩子目前只是他們的猜測,但若這個猜測成立,一個出自于富貴人家又很可能因為新朝權貴沒了自己孩子的婦人,很可能……出自如今已是沒落或是遭到了新朝廷趕盡殺絕的幾個家族中啊!
一般來說,朝廷的趕盡殺絕只會針對一個家族的男丁,為了表現朝廷的仁義之心,對于犯下的錯誤沒有非常嚴重的家族,朝廷是會留下他們的婦孺的。
但被留下來的婦孺,一般都會被朝廷控制行蹤,例如像鐘姑娘一樣進入教坊司,例如當了女奴。
但這個兇犯,顯然自由得很,說明,即便她真的是那些家族幸存下來的婦孺,也沒有被控制,很可能在被抄家前就跑了。
楊少尹靜默片刻,道:“還得查一下,先前被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