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這十兩銀子,這年頭,十兩銀子足夠五口之家花用三四個月了。
現在,余老頭用這十兩銀子雇了一駕騾車,他坐在騾車上,翹著二郎腿,吃著米糕啃著雞腿,看著可憐巴巴站在一旁的祖孫三口,余老頭指指何書銓:“阿全,上來,給爺爺捶腿。”
何書銓興高采烈跳上騾車,別說捶腿了,現在就是余老頭讓他捶何三老爺,他也毫不猶豫。
騾車駛到城門口,守城門的已經全部換成了苒軍,陌生的服飾,陌生的面孔。
如果是金陵本地人進城,要查看身份牌,外地人進城,也要查看戶籍所在地的身份牌,如果沒有身份牌,便要去一旁登記,那邊放著一張桌子,一位錦衣衛的大人大馬金刀坐在那里。
余老頭怔了怔,身份牌子?
以前沒有什么身份牌子啊,不過,他看到別人拿的身份牌了,刻了姓名、出生日期、籍貫、現住址。
余老頭正在犯愁,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余爺,余爺!”
余老頭轉頭看去,笑了:“阿平啊,你怎么在這兒?”
阿平笑嘻嘻:“余爺,這陣子您不在家,剛巧衙門讓領身份牌,里正爺擔心把您給漏下,就替您領了新牌子,今天一大早,就打發小的來城門外等著您,免得您大老遠回來卻不能進城。”
阿平一邊說,一邊把嶄新的身份牌子遞了過來。
余老頭哈哈一笑:“回去告訴里正爺,等我安頓好了,明天請他喝酒,到時你也來。”
阿平點頭哈腰:“小的先謝過余爺,余爺您先忙著,小的不耽誤您辦事了。”
余老頭揮揮手,心中感嘆,看看,這就是做大事的人,人家什么都給安排好了。
就連那位里正,因為兒子是個舉人,平日里鼻孔朝天,眼睛長到頭頂上,他會幫自己這個老混混領身份牌子?還有這個阿平,是里正家的家生子,現在一口一個余爺,一口一個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們老余家的奴才。
余老頭把新的身份牌子遞過去,守城兵看過,指著何書銓:“他的呢?”
余老頭抱拳,一臉誠懇:“官爺,剛剛您也看見了,小老兒出了趟遠門,就連我自己的身份牌子都是里正爺替我領的,這個崽子是我家的奴兒,人家里正爺只給我領了,哪里記得起這當奴兒的,這崽子老實本份,也不是壞人,您就給通融通融,等我進了城,就去衙門把他的身份牌子一并領了,您看行不行?”
說著,余老頭從脖子上摘下來一個玉觀音:“官爺,我把這個押在這里,等我給這崽子領了身份牌子,拿過來給您看看,到時您再把這個還給我,您看成不?”
守門兵看了看何書銓,又和旁邊的人耳語幾句,對余老頭說道:“進城快點去辦身份牌,不用押東西了,進去吧。”
余老頭千恩萬謝,就連何書銓也跟著一個勁兒地道謝,至于余老頭說他是奴兒的事,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余老頭讓車把式直接把騾車趕到牙行,到了牙行門前,余老頭進去,片刻后出來,手里拿了一份現成的契書,他對何書銓說道:“按個手印。”
何書銓懵懂:“干啥要按手印?”
他還記得,上次他爹讓他奶按手印,他奶就變成了劉婆子。
“干啥?剛剛你沒聽我說嗎,你是我家的奴兒,這樣才能把身份牌領出來,到時人家肯定要查看賣身契的,沒有賣身契,怎么辦?若是你連身份牌也沒有,那以后也就不要再跟著我了,你這就走吧,以后別說認識我。”余老頭說道。
何書銓一聽就慌了,何家是外來的,他甚至不知道他爹有沒有去衙門報備,而且現在住的房子還是租的,他這樣的,不知道能不能從衙門領到身份牌。
余老頭已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