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縣,慶元府府衙后院。
后花園的池塘里面荷葉田田荷花綻放,荷香飄滿整個院子,為清幽的花園更添幾分幽靜。
花園的涼亭之中,三個年齡相差無幾的老者正坐在一起品茶論詩,石桌上擺放著香爐和茶盤,還有幾卷書稿,旁邊的樹蔭下,幾個身姿優雅的年輕女子正在鼓瑟彈琴,叮叮咚咚的琴聲中,三位老者都在對著一篇詩稿評頭論足。
“屋下半流水,屋上幾青山。當心千頃明鏡,入座玉光寒。云起南峰未雨,云斂北峰初霽,健筆寫青天。俯瞰古城堞,不礙小闌干。繡鞍馬,軟紅路,乍回班。層梯影轉亭午,信手展緗編。殘照游船收盡,新月畫簾才卷,人在翠壺間。天際笛聲起,塵世夜漫漫。”
葉夢鼎拿著手稿搖頭晃腦的吟哦,吳潛側耳細聽,吳文英則端著茶杯臉色安然,但雙眼之中略有一絲得意。
“好好,覺翁這一首水調歌頭,實乃幽雅絕倫,流水青山,云雨游船,伴笛聲新月,當真如詩如畫!”葉夢鼎讀完之后捻須贊嘆。
“西澗何須取笑我,你才學八斗少有神童美譽,詩詞歌賦皆都不凡,如今又得官家相召入京師授官,前程遠大我豈能及,慚愧慚愧!”吳文英搖頭。
“君特兄無需謙虛,詩詞一道,自古還看文采天賦,夢鼎與我雖然平日也寫一些聊做賦閑,怎能與君特兄相提并論,論詩詞,君特兄這夢窗集四冊,收錄三百余首,我與夢鼎加起來還沒你的零頭多!”吳潛翻看著石桌上厚厚一疊書稿笑著說。
“吳老謙虛,且莫拉上我這個半吊子,夢鼎自知才學淺薄,填詞不行,寫詩也不行,不信您可問問晴兒,開春清明郊游,邀我對春花填詞,我竟然揪斷了無數根胡須,詩詞一道,實在不是我的強項,而那次踏春,吳老一首海棠春,倒是讓我記憶猶新……”
葉夢鼎放下手中的詩稿臉色赫然,慢慢開口念道。
“海棠亭午沾疏雨,便一餉、胭脂盡吐。老去惜花心,相以花無語。羽書萬里飛來處,報掃蕩、狐嗥兔舞。濯錦古江頭,飛景還如許!”
念完之后葉夢鼎滿臉感慨的說:“此時回讀,感慨良多,吳老心境怕是和當日又有不同!”
吳潛幽幽的長吐一口氣點頭:“西澗說的不錯,老夫貶知慶元府,轉眼已經過去三年,京師愈發混亂不堪,那時老夫已有退隱之心,借殘花疏雨聊解胸中郁悶,但今日再讀來,的確感覺到幾分暮氣蕭瑟之意。”
“履齋何須解釋,時移世易,自然心境不同,我還記得你當初在焦山所填一首水調歌頭,氣勢磅礴……”
吳文英站起來,手捻長須大聲朗誦。
“鐵甕古形勢,相對立金焦。長江萬里東注,曉吹卷驚濤。天際孤云來去,水際孤帆上下,天共水相邀。遠岫忽明晦,好景畫難描。混隋陳,分宋魏,戰孫曹。回頭千載陳跡,癡絕倚亭皋。惟有汀邊歐鷺,不管人間興廢,一抹度青霄。安得身飛去,舉手謝塵囂……”
“好好,吳老這一首當真有幾分東坡先生赤壁懷古之風韻,氣勢恢宏,意境高遠,絕妙之詞也!”葉夢鼎站起來鼓掌贊嘆。
“今日可是來品鑒覺翁夢窗新集的,兩位怎可都把老夫的舊事翻出來耶!”吳潛哭笑不得的喝茶。
“哈哈,我不拿吳老當擋箭牌,如何敢跟覺翁討論詩詞!”葉夢鼎大笑著坐下來。
“對了履齋,這距離上次去楊公鎮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你說的這位奇人當真一點兒臉面都不給你,回家后竟然來拜訪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吳文英一屁股坐下來滿臉古怪的問。
吳潛和葉夢鼎兩人的臉色也變的有些尷尬和古怪,兩人對視一眼之后吳潛無可奈何的搖頭苦笑說:“異人必然行異事,當真不可捉摸,老夫本來也猜想他會很快來府城一聚,沒想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