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窯。
這其實不算是什么好選擇,可卻是現如今最優解。
白氏蒼蠅蚊子似的聲音和膽子沒辦法叫賣,勢必得有一個人陪著,如果葉守錢陪白氏,葉青釉留下,一來夫妻二人不放心,二來她如今也確實沒有辦法干那些勻釉砌墻劈柴之類的活計,無法一個人頂起一個窯,沒有葉守錢留下更好。
父女二人合計出了結果,白氏聽著父女二人嘀嘀咕咕,半晌不由得笑了:
“青兒原來這么重要,我當你只是跟著你爹學窯的......現在來瞧,明明是青兒比你爹更厲害,去哪里偷學的,怎么不帶上你阿爹?”
葉青釉突然會做制瓷這一點,指定是瞞不過葉守錢的,可他并沒有多問。
白氏成日待在家中,雖然有所察覺,卻自然是不那么清楚,如今聽到父女二人嘀咕后,心有所想說這句話,其實更多是想逗逗閨女。
可這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也架不住葉青釉心中有愧。
她原本還在輕聲囑咐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聽見這話便渾身一震,被戳中了心事的感覺,就像是被一只貓被人從后往前逆著毛抹了一把,一時間連身形都有些僵硬,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葉青釉腦中轉的飛快,下意識就把事情往鬼神之說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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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當時撞窯門的時候,迷迷糊糊見瞧見了咱對街的陳三阿爺,他說教我.......”
陳三,一個蠻有名氣的匠人,且脾性溫和,常有孩童去他屋外打鬧也不氣,反倒樂呵呵的掏些糕點出來哄孩子。
葉青釉自然也隨玩伴們去過幾次,也知道這位老先生早早已經故去。
這是她現階段能想出最能自圓其說的法子,可葉青釉還沒說上一半,便被突然出聲的葉守錢岔開了話頭:
“以前玩鬧的時候,許是瞧過陳三叔燒窯。我這幾日也發現了,青兒學的很快,見過就能學會。”
“我想了想,咱就一個閨女,還是得讓她學,她若是能學幾手,以后想要做什么也不吃虧。”
窯內溫度遠比外頭高,可葉青釉聽了這話,卻仿佛墜入冰窖一般,渾身冷的厲害——
她做錯了一件事。
龍泉匠人這么多,其實她本不應該再提‘死亡’這件事來提醒他人不對勁的地方,她一直以來,完全可以像葉守錢剛剛所說一樣,說是哪里看到的,以她如今的學習能力,這件事完全可能被糊弄過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
白氏就這么定定站著,好半晌才含糊的應了一聲,答道:
“好。”
于是,誰也再沒提起過這件事。
白氏又對葉守錢囑咐了幾句,這才擔著竹筐,牽著心里五味雜陳的葉青釉慢慢往家走去。
擔滿一擔子瓷器的擔子自然很重,葉青釉牽著白氏的衣角跟著走,能清楚瞧見白氏的背脊都被壓彎了不少,可步子卻很穩,完全沒有平日里怕黑怕人的模樣。
仿佛于她而言,吃苦受累都是小事,只要有奔頭,什么都能干。
母女二人避著葉家人回老屋的時候,才堪堪申時,日頭還是有些毒辣,白氏便招呼閨女擦洗后休息:
“青兒多睡一會兒,等入夜起來去夜市。”
葉青釉也沒過多變扭,快速進入了夢鄉,這算是她重活這么多日以來,為數不多早早入眠的一次,只可惜并沒有什么好夢。
一覺夢夢醒醒,葉青釉渾身大汗,能感知到外頭約摸是入了夜,還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她有心想問白氏怎么沒將她叫起去賣瓷,可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屋外似乎是有什么聲音在墊腳走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