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成?”
越縝視線在對面年紀尚淺,容色初成的小女娘身上劃過,很快又收束回落,繼續看向自己的手中:
“還是說,小娘子原本說的燒制時間,只是用來騙我的?”
這話真的不太好回答。
葉青釉垂頭在心中瘋狂思索,越縝卻也沒準備等她的回答,只是有些突兀,亦有些意味深長的繼續說道:
“小娘子,有時候貪心太過,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知道朝中一品大員,一年的俸祿是多少銀子嗎?”
葉青釉一愣,下意識順著對方的話語想去——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本朝的俸祿在歷朝歷代里都算是極高的。
一來,因為商貿繁榮,國內財庫豐余,能付得起厚祿。
二來,則是因為前幾位皇帝都奉行‘厚祿以絕貪官’,雖然不是十足十的絕對,但官員手中有銀錢,有心做實事的人就多一些,不會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只對老百姓下手。
而主位青年提到的一品大員年俸,若葉青釉沒有記錯的話,可能也在幾百兩左右,但究竟是多少,這一時之間沒有詳細考究,她也難以想起......
“職錢三百兩,連帶著配發的米面茶綾棉,一并也不過四百兩。”
越縝給出答案,徐徐吹去手邊熱茶的煙氣。
他像是在對葉青釉說話,又更像是在感慨:
“好大一筆銀錢,卻總有人貪心不足。”
自我感覺被點到的葉青釉眼皮就是一跳,后知后覺有些別扭——
對方一瞧就身份尊貴,官員俸祿這些話,其實完全不用同一個匠人之女說。
如今的她在世人眼里,那里會知曉什么官場事,各家俸祿事呢?
況且,最最重要的是,一品大員年俸四百兩,同她有什么關系?
一品相公明堂下能一人之下,直面天顏,可下了朝,多的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比他們更有銀子,更是舒坦。
她有技藝傍身,又是獨一份的東西,就要賺這么多錢,有毛病嗎?
愛買就買,不買就算,一定也有更喜愛影青瓷的人。
至少是現在,葉青釉覺得自己是一點兒毛病沒有,實在不懂為何剛剛還十分正常的越大公子為何說出這些話來......
不對,好像還是有些端倪的。
原先在夜市中,她就已經如此貪心加錢賣瓷,越小公子的言語中,也多次提到對方知曉她的花招。
對方知曉,但仍然買了不少的瓷器。
早不說晚不說,為什么現在才說?
好似進門以來,也就發生了一件能被稱作意外的事情,那就是.......
剛剛柳二老爺隔著院落都壓制不住的笑聲。
葉青釉有些后知后覺有些品出味來,對方好像并不全是在說自己,自己只是順帶著的‘敲打’與‘提醒’。
這回是真的提醒。
柳府之內肉眼可見處處奢靡,柳二老爺這個點大笑,指定不可能是突然發瘋,只有可能是歌舞,或是取樂,才驟然大笑出聲。
據葉青釉所知,柳府只有柳大老爺在京做官,她不知道官爵如何,不過哪怕就是一品大員,四百兩的銀錢,那里夠這一家子這么生活呢?
貪,用手中權利謀私,是一定會存在的。
葉青釉垂下眼,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大公子,影青瓷的做法確實不易,工序繁瑣,我也不可能做出一邊趕制您的瓷器,一邊又長出三頭六臂,同時做出許多瓷器來。”
“您同我賣瓷,我自然是先做完您的,再接其他人的生意。”
她這話說的機詭。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