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落地,金威直接精神一振,又多看了葉青釉幾眼——
這回可不就將話題扯到單拓夫妻倆身上了嗎?
只要能說上話,之后的一切事兒,不都好說嗎?
這個葉家小娘子,還真聰明厲害!
被金威稱作‘單拓’的中年漢子和自己身旁的婦人對視了一眼,婦人沖著葉青釉勉強露出一個符合南地禮節‘笑不露齒’的笑:
“妹伢兒有心了,咱們不喜歡瓷器。”
在他們從前生活的邊塞,瓷器是最無用的東西,蠻人來襲時占著位置,又不能帶著跑,平日里又易碎,實在想不出什么好處。
糟了!
主位之上的金威在心里重重捏了把汗,葉家小娘子這話顯然是被堵回來了!
弟妹他們是北人,性子率直剛烈,有啥就想說啥,也不會想那些條條道道的東西。
剛剛見到二人慘狀的時候,他就幾次三番提到想直接將人留在家里養護,他們卻只說想讓昔日大哥尋一個別處做工的機會。
想必也是心中有一份心氣在,不愿太受人恩惠,不愿意消耗往日恩情。
那現在,這可怎么辦?
該說什么?
撮合這倆家的事兒還能成嗎?
金威急的團團轉,心中直著火,正要開口說些什么來救一下局勢,就聽葉青釉輕輕咦了一聲:
“阿叔阿嬸不喜歡瓷器?”
“可咱們龍泉最出名的就是瓷器了,只要是在這兒住的人,多多少少家里人都會和瓷器打些交道,有些品瓷的功底.......您二位難道不是龍泉人嗎?”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葉青釉已經練得爐火純青。
所以,哪怕對方夫妻二人明顯是北人的面相幾乎明擺著,葉青釉也能有些話說。
面容淳樸的婦人猶豫一小會兒,這才說道:
“不是。”
“我和我男人是興慶府的人,為了找兒子來的龍泉府。”
“我們家老大月前做生意的時候被契丹人殺了,老二早些年因咱們只讓老大跑商道,不讓他跑,所以覺得咱們偏心,來了南地,最后一次寄信是在龍泉府。”
真的不是他們夫妻倆偏心,跑商道可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兒呢?
那年男人因斷手傷退,家里正是最艱難的時候。
他們也是做了好大的決心,又加老大懇求,用上了自家男人為救人而斷手的人情,這才使了關系,借了些銀錢在商道上做跑商生意,兼顧家里。
他們擔心老大的安危,只要老大外出跑商就每日睡不著覺,老二卻非鬧著要和大哥一起去,他們自然要攔著。
結果如今,當年的擔心一語成讖,老大果然在商道上沒了,老二也許久不曾回信。
他們的家底都賠給了老大沒帶回貨來的商戶,本已有死意,惦記著老二的安危,這才想到一路風餐露宿乞討過來。
也是彈盡糧絕,萬般無奈,這才想到昔年的大哥也在龍泉府。
他們對金大哥也沒仔細說現在吃住不行,無家可回的窘況,只說搬來龍泉,來尋二兒子,順道求個活計邊做工邊尋人。
原先聽金大哥說讓他們回去等候的時候,已有些無奈絕望之感,結果沒想到走出幾步,倒是又被追上,說事兒又有了轉機.......
婦人默默又擦了把淚,而葉青釉聽到這兒,就差不多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心中更是有些感慨——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興慶府地處西北回廊咽道上,也就是后世里說的河西走廊。
那地方幾乎是經年混戰不休,各族爭搶地盤。
邊塞跑商雖然非常危險,可卻也有十足的利潤。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