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得讓人膽寒,卻又帶著一種無力回天的絕望:“入殮吧。”
盡管絕望,這卻是唯一的路,至少要讓她走得安詳。
慶安心中的重石終于落地,連忙應允:“是!”
棺槨被緩緩抬入院中,正當慶安欲喚小廝抬遺體之時,宋衍熠卻親自站起身,用顫抖的雙手輕輕抱起那具焦黑的身軀。
慶安的頭皮發麻,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與這難以理解的行為保持著距離。
宋衍熠動作輕柔地將遺體放置在棺內,小廝們迅速合上棺蓋,緊緊系上繩索,四人一合力,將棺木抬了起來。
“公子,是否將靈堂設在城外的莊園?”
慶安輕聲詢問。
崔缊蓉畢竟不是宋家正室,直接在謝府設靈不合禮儀,好在宋家擁有多處莊園別墅,選一處風景宜人的地方設靈堂恰如其分。
“不必,就在松鶴園。”
慶安聞言,眼神閃過一絲驚詫:“這,這恐怕不妥吧。”
許家姑娘的身份尚未確定,即便最終成為宋家之人,也只能算是側室,而側室去世怎能直接在府中設靈,更別說選在松鶴園這樣顯赫之地!
宋衍熠的眼神冷如寒冰,慶安渾身一凜,連忙應諾:“小的立刻去安排。”
靈柩被送回了松鶴園,翠竹圍繞之中,靈堂迅速搭建起來。
正廳掛滿了白綾,香爐青煙裊裊,棺木靜置于中央。
宋衍熠換上一身素衣,坐在蒲團上,手持黃紙,一張接一張地投入火盆。
火苗跳躍,卻映不出他眼中的半點光芒,猶如深秋里枯萎的荷花,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仆人們默默守在門外,無人敢去打擾。
從晨曦至夜幕,他獨自一人,在那片屬于哀悼的空間里,拒絕見任何人。
夜,越來越深,他的雙眼因長時間未眠而布滿血絲,倚著棺木,緩緩癱坐在地,嗓音沙啞:“若是早知有今日,我定會對你更好一些。”
“婉婉,你會怪我嗎?”
他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帶著自我嘲諷,“你或許早已忘記了我。許書謹一走,你的心也隨之而去,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在你做出那個決定時,可曾有一刻想起過我?”
心臟仿佛被鋒利的刀刃切割,呼吸變得艱難,他雙手掩面,痛苦地自責:“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蘄州的,若我沒有離開,絕不會讓你遭受此劫。”
夜色深沉,周遭一片死寂,悔恨、抱怨、無奈、憤怒,所有的情感都被夜的深淵吞沒,她再也無法給予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