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
孟喜昌站在畫前,舉目凝眸。
一個荒涼的小村落,幾戶人家,炊煙裊裊,房舍都很低,村頭的兩三棵落了葉子的老柳樹,光禿的枝條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顫。一戶人家門前,一盤露天的大石碾,顯得格外的笨重和孤獨,只有圍著石碾拉磨的那頭驢,帶來了一絲的生氣,似乎能聽得到它疲憊的喘息聲。
孟喜昌久久注視著桌面上的這幅畫兒,這是他在別人那里看到,花了重金買下來的。
這幅畫年代久遠,有些地方已經(jīng)模糊不清,應(yīng)該不是什么名家的筆墨,但孟喜昌喜歡。看著這幅畫兒,對于孟喜昌來說,也是一種享受,他喜歡這個小村落,它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內(nèi)心的平靜與孤獨,他覺得自己就是畫上那只不知道疲憊的拉磨的驢,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這也許就是真切的生活。
孟喜昌喜歡畫,他的畫收藏了不少,唯有這一幅和那幅七子出游圖是最特別的!是不能出手的!
何青萍在一旁梳理著自己的頭發(fā),側(cè)頭見孟喜昌還在賞畫兒,就說“這一幅,還不如那幅七子出游圖好看呢!整幅作品老氣橫秋的!我看你已經(jīng)和畫上的那頭驢對視良久了!有啥好看的!”
“這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
孟喜昌懶得理會她,坐下來,拿起桌上的《書畫鑒賞》,慢慢翻閱起來。
何青萍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過身子。
“別光是看畫,看書,你倒是說話呀!二少爺要娶那個柳府的小姐,那個老女人已經(jīng)提了多次了,你倒底是怎么個打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人家愿意,那就讓他娶吧!”
何青萍似乎有些不悅,沒作聲,把剛梳好的頭發(fā)又胡亂地散了開來。孟喜昌放下書,走過去,伸手挽住了她的頭發(fā),道“頭發(fā)弄亂了!就不好看了!”
何青萍猛地把頭發(fā)一甩,發(fā)梢掃到了孟喜昌的手指。
“弄亂了就弄亂了!不好看又怎么樣!用不著你管!”
“好大的脾氣!”
孟喜昌吸了一口氣,揉了下眼睛,依然探過了身子,從何青萍手里面拿過了梳子,給她梳起了頭發(fā)。
何青萍扭動了一下身體,也就安靜了下來。
孟喜昌漸漸將手移到了前面,兩只手扣住了她的脖子,然后輕撫起她柔軟的下頜。
何青萍伸手將他的手移開,孟喜昌就勢將她往懷里一攬,她就靠在了他的身子上。
過了好一會兒,孟喜昌問道“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不!”
“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窗戶上的光,變成了深灰色,整個房間落在了陰影中。
孟喜昌打了個哈欠,起身收拾起了畫兒,正要叫下人上茶,就聽見門“吱”地一聲開了。
下人進來說有一個老太太來求見。
孟喜昌一怔,不知道是什么人,就叫何青萍代為接見,“要是問起我,就說老爺還未起!”自己便捧著茶杯回里屋喝茶去了。
不一會兒功夫,進來了一個駝背的白發(fā)老太太,見了何青萍便抽泣起來,原來,來的這個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孟喜昌義弟周宣的娘。
“我兒至今下落不明,我知道我家宣兒和你家老爺是結(jié)拜的兄弟,我一個孤老婆子能有什么辦法,宣兒的事兒也只有托孟老爺想辦法了!一定要救救我家宣兒呀!”
何青萍聽了,同情地嘆了
一口氣,說“我家老爺昨日搓麻打了個通宵,現(xiàn)在不知道起了沒有,好吧,你也別哭了!我這就叫人過去看看。”說罷,招呼下人進了里屋。
很快,下人回來說“老爺說了,義弟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兒,他會想辦法的,叫您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