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云山村,宋硯與沈南依日日待在一處,待她將藥材制作成可燃燒的煙霧球后,二人便帶著煙霧球到云山村南邊的那片毒瘴林去進行實驗。
二人選了一處靠近毒瘴林的沼澤邊緣,點燃了四十個煙霧球,沈南依觀察毒瘴林的變化,告訴宋硯,宋硯則記錄變化過程及效果。
“一個煙霧球的燃燒時長約為半個時辰,燃燒一刻鐘后開始起效,同一批煙霧球釋放的煙霧有效時間約為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后藥效消失……”沈南依一邊述說,宋硯一邊記錄。
“也就是說,倘若分批投入煙霧球,那么間隔時間大約是一個時辰又七刻。”宋硯道。
“對,但是你忽略了一點。”沈南依道。
“什么?”宋硯疑惑地頓住筆,抬起頭。
“天氣。”沈南依道,“今日風小,測出的是這個結果,倘若碰到大風天氣,煙霧球的燃燒時間和起效的時間便會縮短,有效時間也會縮短,且這中間的時間差我們尚不知。”
宋硯思索一陣道:“要再挑一個大風日再試一次嗎?”
沈南依道:“若要確保結果更精確,必定要再試一試。”
宋硯想了想,問:“但若是考慮到大風與小風的區別,是不是還得考慮不同風力的差別?”
“是。”沈南依道,“所以,我們至少需要測出小風力,中等風力,大風力之間的差別,再進行估測。”
宋硯點點頭,“的確,這樣會更精確。”
“看看近日的天氣,再來試幾次吧。”沈南依道,“今日不早了,先回去。”
“好。”宋硯收拾了筆墨,二人便踏著橘色的夕陽余暉返回云山村。
宋硯放眼四顧,只見山山落暉,宛如佛光普照,盡是祥和,他的心情也不禁平和了許多。
自從出京,他消沉了好一段時日,好不容易才從那場風波中走出來,至今仍心有余悸,又何曾像今日這樣認真地去看過山河風光呢?宋硯忽然來了興致,隨口吟出一首《臨江仙》:
“昔年聞香樓上風,
吹落滿樹繁英。
流光如水逝無聲。
故人四離散,
弦斷酒杯傾。
昨歲恍惚如一夢,
此心仍有余驚。
難得野閑賞新晴。
古今多少事,
斜照染層林。”
吟罷,宋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仿佛突然想通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與之計較的,一旦計較,自己便會變得如同他們一般,深陷蠅營狗茍,活得膽戰心驚。人生無常,眼下才是最要緊的,千年萬年之后,除了相似的夕照,誰還記得誰呢?若能切實為國為民出一份力,那么倘若我能名垂千古,有些人也自會遺臭萬年。這才是歷史所給予的公道。
宋硯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沈南依安靜地聽他吟詠,沒有詢問,也沒有評價。
隨后的五日內,他們又陸續實驗了數次,并記錄了完整的過程。
宋硯帶著沈南依的煙霧球、煙霧球的詳細制作方法以及藥方再次回到清水縣。
由于從阿虎那里得知了沈南依此前教阿虎的方法,宋硯臨走,特地叮囑了沈南依阿虎的功課不能操之過急,并向她講述了自己先前所用之法。沈南依點頭,表示知道了。
清水縣令雖采納了宋硯治理毒瘴和沼澤的方法,卻并沒有給予他任何職位,一切還有待治理的效果而定。可由于他身份特殊,起初參與縣衙議事便遭到了不少非議。
一些人得知他是獲罪流放而來,便對他嗤之以鼻,冷嘲熱諷,甚至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惡。甚至有人斷定,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能耐,不過是急于出人頭地,洗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