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依直到子時才回到家。
她一進屋,便躺倒在了床上。她滿腦子都是傍晚的事,她想不通為什么那家人不肯救那個孩子,他明明有機會活下來的。而她分明提出了最可行的辦法,他們卻那么憤怒,還罵她。明明是他們叫她去救人的,為什么到最后卻是她的錯?
她究竟錯在哪里呢?
沈南依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第二日上午,阿牛帶著阿虎一同來了沈南依的院子,還背著昨天的那條蛇。
他們來時,沈南依才起床沒多久,正魂不守舍地研磨藥粉。
“沈姐姐!”阿牛熱情地跑過來。
沈南依抬眼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回應。
“沈姐姐,我說你昨天給我扎針,不疼,他偏不信。我們今天再扎一次吧,給他看一看?!卑⑴6椎缴蚰弦郎砼?,仰頭望著她。
沈南依頓住手上的動作,“問你個問題?!?
“???問我?”阿牛用手指了指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阿虎也走了過來,蹲在阿牛身邊。
沈南依轉過來,對著他們倆,問:“假如有個女人生孩子,難產,兩個人都活不了,但是如果破開肚子,把孩子拿出來,那么孩子就能活下來,你們怎么選?”
阿牛和阿虎對視一眼,他們從未想過沈大夫竟然會問他們這么有挑戰性的問題,二人都低頭思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阿虎道:“如果是我,我選救那個孩子。但如果把肚子破開,那個孩子的娘是不是就會死?那這樣那個孩子就沒有娘了……”
“笨蛋!”阿牛白了阿虎一眼,“這個時候還糾結什么有沒有娘的?不管救不救那個孩子,那個娘都會死。所以,如果是我,肯定要救孩子的?!?
沈南依心不在焉道:“我也是這么覺得,但他們都罵我,說我是庸醫,還吐我口水……”
“為什么呀?”二人異口同聲問。
沈南依搖搖頭,“不知道。”
阿牛托著下巴嘆了口氣,“唉……那我也不知道了……”
阿虎看了看沈南依,又看了看阿牛,也想不出答案。
過了兩日,阿牛娘回來了。阿牛從他娘那里得知,阿月的姐姐生孩子死了。阿牛想起沈大夫前兩日問他們的問題,問他娘:“那為什么不把肚子切開,把那個小孩拿出來?”
阿牛娘聽了一愣,趕忙捂住阿牛的嘴,“小心我撕爛你的嘴!誰教你這么說的!把人肚子切開,那跟殺人有什么區別!誰敢干這種事啊!”
“可是,萬一小孩子拿出來,可以活呢?”阿牛不解地問。
“那也不行!殺人是要償命的!會被抓去砍頭!你出去可別瞎說!尤其是見了阿月家的人,他們現在心里不好過,你要是敢亂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阿牛實在搞不懂這些大人,連他這個小孩子都知道怎么選,他們卻不知道。
沈南依自那日之后,話變得更少了。
她那驚世駭俗之語經由阿月一家傳播,已經鬧得全村都知道了。村里人也都覺得,她那是在殺人。從來沒有哪個大夫敢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大夫的天職是救人,而她卻想殺人。村人看她的眼光,也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有一天,她早上起來,迎面一個東西飛來,她飛身一躲,去看,才發現是一塊石頭。
“庸醫!庸醫!”四個孩子站在籬笆外面,又撿起石頭往院子里礽。
沈南依面色一沉,周身的空氣陡然冷下來,“滾!”沈南依冷聲道。
那幾個孩子充耳不聞,“她是個壞人,打她!”
又幾枚石子飛過來。
沈南依“嗖嗖”幾下接住,又如數奉還回去。
只聽“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