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抄起鍋鏟,在鍋里撈了幾下,隨即撈出一段婀娜多姿的菜根,那根須張揚(yáng)恣肆,又嫵媚妖嬈,甚至還透著些耀武揚(yáng)威的意味。
宋硯:“……”
他看了一眼沈南依,忍了忍還是沒有開口問。沈姑娘不知道菜根要摘出來嗎?
宋硯不放心,又撈了幾下,果真又撈出一截。
宋硯陸續(xù)在鍋里撈出五段菜根,全倒在灶臺(tái)上,堆成了一小堆。
宋硯扭頭看了沈南依那滿臉一無所覺的神情,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有些想笑。
為以防萬一,他又在鍋里檢查了幾遍遍,突然一聲悶響刮過鍋底,宋硯一愣。他小心翼翼地把鍋鏟伸進(jìn)鍋里,輕輕地往鍋底滑去,仿佛生怕那東西是個(gè)活物,稍不留神就要溜走了一樣。待宋硯的鏟子完整地從這頭伸入,繞著鍋滑了半圈,又從那頭伸出,宋硯的眼睛瞬間瞪得筆直:一枚銹跡斑斑的鐵釘赫然躺在鍋鏟上。
宋硯驚得啞口無言,他把鏟子舉到沈南依面前,驚恐道:“這這這這……”
“怎么了?”沈南依問。
“鍋里怎么會(huì)有釘子?!”宋硯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沈南依道:“不知道。”接著,她拿起那枚釘子,隨手丟到灶后。
宋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枚鐵釘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錚”地一聲撞到墻上,又彈了回來,最后滾到地上,繞著釘頭轉(zhuǎn)了一圈,穩(wěn)穩(wěn)地停了下來。
沈南依看了看鍋里,走到灶后去,往灶里加了一把火,沒一會(huì)兒,鍋里又開始咕嘟咕嘟地煮起來。
宋硯手里拿著鹽罐子,呆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就在這片刻功夫,他的腦袋里一片火花迸濺電閃雷鳴,滋滋啦啦地把他的理智燒了個(gè)干凈。
“你……”宋硯看了看沈南依。
“我……”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鹽罐子,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最終,他把鹽罐子輕輕放回原處,默默走了出去。
沈姑娘是大家閨秀,從前在家里應(yīng)是從來不做這些事。做不好也正常,不應(yīng)對(duì)她過分苛責(zé)。宋硯努力平復(fù)好自己的心緒。
宋硯在桌邊呆坐了半晌,又聽沈南依喊吃飯。他想起方才的情景,忍了忍,還是進(jìn)了灶房。
灶臺(tái)上已經(jīng)放了一碗飯,只是比先前稀一些。大約是煮的時(shí)間過長,米原本的形狀基本已經(jīng)看不出,此刻臥在碗里的,是一碗半透明的糊狀的東西,其間散落著同樣看不出顏色與品種的菜。
宋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飯,忍不住有些想笑,心里不禁感嘆,沈姑娘果真是個(gè)奇人。
宋硯挑了一筷子,吹了吹,放進(jìn)嘴里,突然一愣,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決定開口:“沈姑娘,你好像又忘記放鹽了……”
“啊?哦,好像是。”接著,沈南依放下鍋鏟,去拿鹽罐。
宋硯想,她這樣經(jīng)常忘記放鹽,多半對(duì)于鍋里需要的鹽量應(yīng)該也不太能把握得準(zhǔn)。于是,從沈南依手里接過鹽罐,“我來吧,你歇會(huì)兒。”
沈南依便端著碗出去了。
宋硯:“……”她是不是生氣了?
想來也是,她辛辛苦苦做的飯,雖說不盡完美,但再怎么也是付出了心力的。他方才那樣的反應(yīng),多半傷了沈姑娘的心。
宋硯往鍋里加了一些鹽,又往碗里加了少許,攪拌均勻,端著碗去飯廳。
沈南依吃飯吃得極快,宋硯極少見有姑娘家這樣吃飯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背后催促她一樣。宋硯想,大約她心里掛念著別的事吧,也可能最近在鉆研什么東西,還未得出結(jié)果,所以有些心急吧。
“沈姑娘,抱歉,是我冒昧了……”
“嗯?什么?”沈南依喝完了最后一口飯,放下碗筷,愣愣地看著宋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