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霜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jīng)死了,可當她一轉身,看到他身長玉立地站在臺階上,站在柔和的光暈里,她的心陡然又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
原來,她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喜歡他。只可惜,她的這一腔熱情,終究注定要落空了。她真的有些不甘心。
宋弈聽到她的聲音,陡然有恍惚。
真的是她嗎?
他突然有些激動,忙走下臺階,嗓音都有些顫抖,“你……來了……”他動了動手,卻不知該放在哪里。
“嗯。”武清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明天之后,她就再也看不見了。她真的好舍不得。這么好的人,為什么不喜歡她呢?
“你要進去坐坐嗎?”宋弈問。
武清霜搖搖頭,“不了,隨便走走吧。”
“好。”宋弈便走到她身邊,二人沿著街道散步。此時天色已晚,街上沒什么人。
“宋弈,我娘之前來你們家找麻煩的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對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武清霜道。
宋弈道:“那件事的確是我做得不對,不怪令堂。你……”他看了看她,想問問她現(xiàn)在還生氣嗎?可他又問不出口。他自己做了那么過分的事,他怎么好意思問呢?
武清霜竭力想要表現(xiàn)得輕松一些,畢竟,她明天就要走了,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傷感。“我聽門房說,你來找過我,我這兩天一直忙著在四大營點兵,所以回家有些晚。”
宋弈一聽,突然舒了一口氣,欣慰道:“原來如此。”原來,并不是她不想見他。幸好,幸好!
“什么‘原來如此’?”武清霜問。
宋弈搖搖頭,又道:“你明日卯時出發(fā)?”
“嗯。”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宋弈忐忑地又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要看北境的戰(zhàn)況。這一次北狄和西戎來勢洶洶,恐怕很難對付。”
“會很危險,對嗎?”
武清霜笑道:“打仗哪有不危險的?在戰(zhàn)場上,誰都可能隨時死去,也許前一刻還在你身旁的親人,朋友,下一刻就會變成一具尸體倒地不起。能活下來的,都是幸運的人。”
宋弈的手忽地攥緊了,“那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她講的這些,宋弈聽得驚心動魄。雖然他知道戰(zhàn)爭殘酷,但從她口中那樣云淡風輕地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不免令他心驚。他這一生,一定要盡力輔佐陛下,讓四海之內海晏河清,讓大夏強大起來,外敵不敢侵擾,百姓和樂安寧。他知道這條路會很艱難,但他會拼盡全力去做。這是陛下的夙愿,也是他的夙愿。
街上有些黑,只有兩旁人家門口的燈籠能微微帶來一些光亮,偶爾也會有一兩個人路過。
宋弈知道,許多話,如果現(xiàn)在不說,恐怕以后都不會有機會再說了。他思量了一會兒,低頭道:“元宵節(jié)那日,真的很對不住,我……”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再提了。”她不想再想起那天自己的狼狽。
宋弈的話陡然噎在了嗓子里。
她果然還在生氣。
武清霜努力表現(xiàn)得滿不在乎,“宋弈,我之前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的心思吧?”
宋弈點點頭,“嗯。”
“這種事,要看緣分,所以,我不怪你了,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武清霜竭力壓制著心頭泛起的酸楚,“等我回了北境,說不定就會遇到一個比你更好的人呢?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的那種。”武清霜說著說著,腳步慢了下來。她雖然努力保持著微笑,可她的眼眶卻已經(jīng)濕了。她的心里,真的好遺憾。
宋弈只覺得心口宛如針扎,喉頭一陣梗塞。他低著頭,不說話。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