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她在谷外走了這一趟,也逐漸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她想要成為一名大夫,治病救人。她喜歡疾病被她治好的感覺,就像她第一次用藥救了她自己那樣,令她感到欣慰和愉悅。她喜歡別人稱她“沈大夫”,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是一份新的人生的希望。
可她原先在谷內沒有接受過正統的醫藥學訓練,她接受到的更多的都是和毒相關的,從前的那些解毒和治病的經驗,都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一旦碰到內行的人,她知道自己很容易就會露餡兒。所以從宋硯第一次給她帶回醫書開始,她就開始拼命補充醫理知識。但她發現,原來醫和毒有好些地方都是相通的,這讓她感到無比慶幸。她突然發現,自己過去十幾年的光陰,也不是一無所獲。
可是,她終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回到了她的牢籠,回到了這個她對一切都感到無能為力的地方。
沈南依思緒回籠的時候,那群孩子已經不知走了多遠。她感到臉上冰冰涼涼的。她伸手一摸,摸到了自己的眼淚。
再有一個月,她和谷主的比試就要開始了。
她自知對上谷主,她毫無勝算。
可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宋硯在那般絕望的情境中都能站起來,她不能放棄。
她還想再見見他。
經過那夜冷月和寒鴉那樣一鬧,宋硯應該已經知道她不是沈南依了。現在,他多半已經恨死她了。是她頂替了他的未婚妻,害得他們天各一方。是她搶走了屬于“沈南依”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想見他。非常想。
她撿回來的那段木頭,她稍微有點空閑的時候就會削它,她已經削了好多支簪子,不過都很不好看。好在,她也越來越熟練了,比起最初的,現在削出來的已經好多了。
她想削一個和她頭上那個一模一樣的簪子。
回來時,她身上穿的那套宋硯給她買的蒼筤青的衣裙,被谷主打得稀巴爛。她洗干凈了上面的血跡,找來了針線,一片一片地將它縫補起來。但是,她針線活兒太差了,補得很難看。好在,終究是補起來了。如果有一天她還能走出這山谷,她一定要穿著那套衣裳出去見他,這樣,也許宋硯就可以一眼認出她。
她總是這樣自己安慰著自己。
因為只有這樣這樣,她才能擁有勇氣堅持下去,去和那個她又恨又畏懼的谷主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