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昏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醒過來的。他只知道,自己又活過來了。
他身體里的毒,解了。
這件事,他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因為那個人幫了他,他不能讓那個人遭遇跟他一樣的下場。他佯裝著仍然中毒,在藥房里又掙扎了兩日,才踉踉蹌蹌地走出藥房,又在床上躺了兩日,這才敢拖著虛弱不堪的腳步去見谷主。
谷主見他沒死,有些意外,但因為忙著手里的活兒,沒怎么搭理他,只是警告他以后管好自己的手。
這件事,直到現在,他都沒敢告訴任何人。
他一直深深記得,那天他抓住了那人的腳踝,恍惚中還看到了一截裙擺。而且,在這谷中,唯一能解谷主的毒的,只有一個人。
也許,她成了谷主,他們這些人的日子,會比從前好一些吧。冷月忍不住想。
沈南依回到院子,像往常一樣拿起刀繼續削木頭。
她削著削著,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宋硯,我做到了,谷主……他動不了了,他再也不能害人了。”
“以后,我該怎么辦?萬毒谷這么多人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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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做谷主,我只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可現在,倘若我丟下他們不管,他們該怎么辦?”
“半年多已經過去了,開荒的事,多半已經有了很大進展吧?”
“宋硯,你還記得我嗎?”她說著,又不禁苦笑:“記得又能如何?即便是記得,怕也是只有厭惡了吧?”
“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好想你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我打敗了谷主,可我發現,我依然無處可去……”
她說著說著,突然泣不成聲。
沈南依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
她太想念他了。想念得心口發疼。可她知道,宋硯這輩子,大概都不想再看見她了。
她騙了他。
沈南依一個人哭了很久,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她收拾好紛亂的思緒,繼續削她的簪子。她手里的這支,已經初見形狀了,她越削越好了,就像她曾經努力去做一名大夫一樣,她努力地去做了,就能越做越好。
沈南依手里的刀忽地頓住了。
她驀然想起除夕那日她和宋硯沿著清水河散步時,宋硯說,他想讓許縣令開官學。
一個想法突然閃過腦海,沈南依的心臟驀地急劇跳動起來。
她有個大膽的想法。
第二日一早,碧茶來請她,態度相當客氣。
沈南依隨著碧茶到了谷主的廳堂,一眾谷主弟子,都在這里。
他們看見沈南依進來,都不約而同站起身。
所有人應該都已經知道,她打敗了谷主。
碧茶領著她進門后,微微彎著腰將她送到谷主原先的座位上。
沈南依看了看谷主從前坐的椅子,站著沒有動。
她轉身,目光掃過谷主的十位弟子。
今日,他們都來了。
冷月率先拜道:“參見谷主!”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跟著拜道:“參見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