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尉窈身邊的女護衛(wèi)是契胡族的勇士鐵奪狐,見尉窈眼神示意,鐵勇士一把將馮行手里的公文奪在手。
尉窈不愿多看宗隱一眼,她展開公文閱覽,遞回給馮行,說:“精舍沒有你們要查的疑犯?!?
文章養(yǎng)性,官職修身,尉窈是天子近前的文臣,言語舉止既具威勢又帶正氣,一向輕浮的馮行變得嘴拙,俯首接過公文,連稱兩聲“是”。
鐵奪狐用鞭子指院門方向:“請離開吧?!?
馮行拉著宗隱走,后者心竅仍癡,頻頻回頭,恨不能把眼睛留到尉窈身上。
她比從前更清秀好看,婁氏和她比,就是個鞋底子。
鐵奪狐問:“舍人,你懷疑這二人不是來查疑犯的?要不要我暗暗跟蹤他們?”
尉窈輕笑,說道:“夫君去了御史臺,正缺差事呢,有人送上門了。”
鐵奪狐聽不明白,不妨礙她跟著女郎高興。
元茂的官職是治書執(zhí)法,專管參劾低品秩官員,接到尉窈的書信時,他正受御史臺權威重、資歷老的官員排擠。
元茂不動聲色,動用司州署的小吏幫他暗訪細查,半個月時間里,便把洛陽縣令賈禎不管束手下官吏,恐嚇百姓收受賄賂等證據(jù)寫成奏請,一舉把賈禎彈劾免官,犯事的小吏也全部逐出衙門,永不任用。渤海高氏出身的高崇接替賈禎,成為新任洛陽令。
后話簡述,說回離開文雅精舍的宗隱、馮行。
元禧謀反一案,是分等級讓各衙署審理的,縣獄接管的為最底層,比如賄賂采買的管事,霸占民田、搶掠庶民強制為奴為婢等。所以宗隱和馮行只知當朝太尉謀反失敗,至于怎么失敗的,誰從中立功,宗隱等縣獄吏根本沒資格知道,更無從打聽尉窈現(xiàn)在的官職是什么。
馮行給宗隱出主意:“你要是這輩子真忘不了尉女官,不如在咱們現(xiàn)在審的案子里動動手腳?!?
宗隱搖頭:“我不做害她的事。”
“哼,那你就永遠跟今天一樣吧,只能遠觀,不能靠近。喂,跟你說,我今天也瞧出讀書多的女郎跟不讀書的真是不一樣,那個賀女郎,嘖嘖,越瞧越好看?!?
馮行捏著下巴邊琢磨,邊繼續(xù)說:“我手上的犯人提到過一個人,叫賀爾渾,是賀女郎的族兄。賀爾渾巴結過反賊勢力的一管事,可惜對方嫌他蠢,沒用他。不過……我現(xiàn)在懷疑犯人說謊了,得重刑拷打,重寫供詞?!?
宗隱咬著牙,腮幫子繃緊。
馮行輕碰他,故意問:“想什么?”
“我……”
“機會難得,和不和我一起干?一份假供詞而已,添上賀爾渾、賀闌,再用賀闌牽扯上文雅精舍,到時就算嚇不住尉女郎,也能讓你和她多見幾次面。”
宗隱猶豫片刻,問:“馮行,你是不是又輸錢了?”
馮行拍拍他肩,承認:“對,我?guī)湍阋换兀憬o我兩萬錢,怎么樣?”
“好?!弊陔[答應的聲音發(fā)顫,回家路上,他一遍遍說服自己,假供詞而已,他沒有害尉窈,他只想靠一份供詞和她單獨見幾面,到時只有他和她,多說幾句話。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宗隱夜晚做夢,念叨出“尉窈”的名字,他的妻子婁勝男睡眠淺,聽清后用枕頭把他砸醒,夫妻倆大吵一架,然而提到和離時,宗隱就閉嘴不吭,由著母親和弟弟妹妹拉住婁勝男,不讓她走出院門。
渾漁娘:“阿婁放心,他要是再干對不起你的事,我就把他攆出家門。我早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要一心和離,我就撞死在墻上!”
宗逸:“長嫂你別走,這個家離了長嫂根本沒法過,我吃慣了長嫂做的飯,穿慣了長嫂縫的鞋,嗚……長嫂就是我的親姊姊?!?
宗季??薜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