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多，陳默開車到了老丁家。

單元門門口還停著一輛白色的商務車，車外幾個中年人倚著車抽煙。

停下車，陳默跟靠著車抽煙的幾個人點了點頭，然后背著箱子進了屋。

穿著打扮上不難看出這幾個人是干白事兒的，領頭的男的快四十歲的樣子，長的一般，但是面相不錯。

干白事兒的一般都沾點兒命硬，再加上這一行算是暴利，一般面相都不差。

老丁家今天人很多，客廳里滿滿登登的，年紀大點兒的坐著，年紀小點兒的站著。

“來了小默。”

“嗯呢，丁叔，你們定好了不？”

老丁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哎，定好了，我們哥幾個關系一直都很和睦，老爺子都到這地步了，走之前能清醒著走，也算是福氣了。”

“行，那先把這個簽了。”

老丁拿過協議，看了一眼之后直接簽了名。

“丁叔，我先給老爺子吃藥，吃完藥十二點左右咱們開始。”

丁叔有些猶豫：“能不能再晚點兒？”

陳默皺了皺眉頭，說道：“咋，人沒到齊？”

丁叔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就是尋思晚點兒我們能多看兩眼。”

陳默搖了搖頭，說道：“喂完藥，我能保證老爺子醒20分鐘左右，中午陽氣足，過了那個時間，以老爺子的狀況，就算是喂了藥，也就是十二三分鐘的事兒。”

“這樣丁叔，你們再商量商量，我先把藥給老爺子喂了。”

進了老爺子的屋，陳默對著丁老太太點了點頭，老太太氣色比昨天差了許多，眼睛也渾濁了不少。

陳默暗暗嘆了口氣，照這么下去，老爺子一走老太太肯定撐不了多久。

給老爺子喂完藥，陳默蹲下身子，對著丁老太太說道：“奶，生死有命，咱這個歲數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天，想想身后，我叔他們沒了爹，不能沒媽了。”

老太太伸出手摸了摸陳默的頭，眼睛 明亮了不少。

“對，你說的對啊，都是命，多活一天是一天。走就走吧，活了這么多年，罪也遭了，福也享了，值了。”

看著老太太精神頭好了點兒，陳默松了口氣。

有些病啊，是藥治不了的，藥治不了的病，才是最要命的病。

觀察了一會兒老爺子的狀態，喝了藥之后，老爺子的面色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變的越來越順暢。

陳默知道，這就是表象，神仙湯能吊一口氣，但是續不了命。

老爺子身體的機能已經衰敗到極點，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藥可救，有人覺得身體機能衰敗可以補，就老爺子這狀態，你給他吃點兒補藥直接就送走了。

器官老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別聽那些什么能夠續命的東西，可能以前真有那么一兩件，但是現在，你找都找不到。

“小默，你，十二點就開始吧。”

陳默點了點頭，說道：“行，你們先再看看老爺子，我出去待會兒。”

出了屋，干白事兒領頭的迎了上來。

“你好，我姓林。”

握了握手，陳默說道：“我姓陳，他們都叫我小默。”

干白事兒的咧了咧嘴，說道：“這不巧了么，他們都叫我大柒。”

“抽一根？”

大柒點了點頭，說道：“抽一根兒。”

點上煙，陳默問道：“我聽你口音不是本地的啊，大哥家里開殯葬連鎖的？”

大柒點了點頭，說道：“嗯呢，我是外省的，我們這行一個地方一個風俗，一直沒往外省走。前一陣一個朋友家里出了事兒，我就把他那一攤子盤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