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時針緩緩滑過一個又一個刻度,直至深夜,姜猛那憔悴不堪的身影才終于在門口出現。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邁進家門,仿佛每一步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柳雨萌一直在客廳焦急地等待著,當看到姜猛的瞬間,她驚得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溜圓。
姜猛的頭發亂得好似被狂風肆虐過的枯草,毫無章法地糾結在一起。那雙眼布滿了血絲,通紅得如同燃燒的火焰,又恰似一個在烏煙瘴氣、充斥著欲望與貪婪的賭場里連續鏖戰數天未曾合眼的賭徒。
自他進門的那一刻起,手機鈴聲就像催命的符咒,尖銳而急促地響個不停,來電一個緊接一個,沒有哪怕一秒鐘的間歇。甚至在姜猛洗澡的時候,那刺耳的鈴聲也沒有放過他,他不得不一邊沖洗著身上的疲憊,一邊伸出濕漉漉的手去接電話,水珠順著他的手臂流淌,在地上形成一灘小小的水漬。
姜猛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時,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無情地指向了凌晨一點。或許是夜的寂靜讓人們都陷入了沉睡,又或許是該找他的人都已在之前找過,姜猛的手機終于歸于平靜,不再發出惱人的聲響。
柳雨萌就這么一直靜靜地看著姜猛,她的內心起初被憤怒填滿,她原本想著等姜猛回來一定要狠狠地罵他一頓??僧斔哪抗饴湓诮湍瞧v至極的面容上時,不知怎的,那股怒氣竟像被戳破的氣球,漸漸地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深處泛起的一絲絲心疼,如漣漪般緩緩擴散。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著,或許真的是因為自己,才讓姜猛和他那些師弟師妹丟了原本安穩的工作,逼得他們不得不重新在茫茫人海中艱難地尋找新的出路。瞧把姜猛累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自己又哪里還忍心再去責罵他呢?
柳雨萌暗自揣測,估計那款令人矚目的產品,是姜猛背后那位神秘而厲害的高手精心研發出來的?,F在姜猛卻把產品資料都給了飛天科技,而且顧明輝還搶先申請了專利。她不禁想象著姜猛背后的那個人此時憤怒得暴跳如雷的樣子,姜猛應該是把那人徹底得罪了,這可怎么跟人家交代?。?
柳雨萌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款產品會是姜猛帶著他的師弟師妹們弄出來的。她也是金陵大學的講師,以她對姜猛和他那幫師弟師妹的學術水平和實踐能力的了解,她堅信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姜猛終于放下了那仿佛永遠響個不停的電話,他的身體像被抽去了骨頭一般,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幾乎是在倒下的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柳雨萌看著姜猛,心里忽然感覺十分踏實,仿佛只要他在身邊,哪怕是這般狼狽,世界也不會崩塌。她想著要和姜猛一起躺在沙發上睡,可是姜猛現在弓著身子,把沙發占得滿滿當當,根本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柳雨萌輕輕地推了推姜猛,卻發現根本就推不動,他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曾經,都是姜猛一下子就把柳雨萌溫柔地抱過去,然后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睡,可如今的姜猛卻睡得如同死豬一般,無論柳雨萌怎么用力,他都毫無反應。柳雨萌又氣又惱,狠狠地踢了姜猛幾腳,嘴里還嘟囔著:“睡這么死,哼!”然后無奈地回自己床上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微弱的光線。柳雨萌在這朦朧的光亮中緩緩地睜開惺忪睡眼,習慣性地往旁邊沙發上看去,卻發現不見了姜猛的身影。她猛地一骨碌爬起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姜猛這是起早走了?他這到底打的是什么工?要這般辛苦,不會是去夜場做了男模吧?柳雨萌可聽說,現在一些長相還算不錯的男孩子會為了錢去夜場做什么少保、男模之類的工作,姜猛不會是去做了這個吧?一想到這,柳雨萌心里就一陣慌亂,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心頭爬動。
柳雨萌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