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排隊的人都不敢再收著力氣,生怕也被扣上一頂什么帽子,惹禍上身,所以打我的時候也都不遺余力。
直到打得我身上沒有什么好肉了,這才將我從柱子上放了下來,押到旁邊的空地上跪著,空地上也有好幾個和我一樣跪著,傷痕累累的人。
然后,柱子上又重新綁上了一個人。
迎接他的,又是新一輪的毒打。
若是碰到心軟的不肯動手,便又是新一輪的訓話和“教育”。
我看著這瘋狂的一幕,心底生出一股巨大的哀傷。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甚至……不能自保。
這滾滾時代的車輪之下,總有犧牲者。
……
等到這場鬧劇徹底結束,日頭已經西斜。那叫著口號“教育”大家的人也已經沒有了力氣,用簡潔的幾句話總結了他今天的工作之后,神采飛揚地走了。
懷里也不知道揣著多少抄家時私藏的東西,連衣服兜都揣得鼓鼓囊囊。
這人一走,圍著的人群也頓時散了,我身邊那些受了打的人也陸陸續續有人攙扶著離開了。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沒有這具身體之前的記憶,不知道家在何處,也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來接我。
我手腳依然被綁著,偶爾有人路過,也沒有人敢上來幫我松綁。
都怕和我扯上關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渾身紅腫的鞭痕泛起火辣辣的痛感,相比于這個,腹中的饑火才是燒得我焦灼難安。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這會兒沒有路燈,太陽一落山,世界就被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只有一輪月亮,泛著些許微弱的光亮。
睡過去吧,只要睡著了,就不會再那么疼了。
只要睡著了,肚子也不會再餓了。
我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我就感覺到捆住我手腳的繩子松了松。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小男孩,正在幫我解繩索。
“謝謝你。”
說這三個字,就已經花了我不少力氣。
那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渾身臟兮兮的,穿得破破爛爛,像是個小乞丐。
“這不是你的錯。”他頓了頓:“節哀。”
前半句我還能理解,但是后半句的節哀……
“你是不是認識我?我是誰?我的家人呢?”我頓時打起了一點精神。
那臟兮兮的小男孩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知道嗎?”
我開始編瞎話:“我可能受刺激太大,一時間忘記了。”
“忘記了?”小男孩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創傷性記憶喪失,可能是因為受到的壓力或者刺激太大導致的失憶,不過這個是暫時的,你不要害怕。”
我:……???
這個臟兮兮的小男孩,是怎么說出“創傷性記憶喪失”這么專業的話的?
他一邊替我解繩子上的死結,一邊嘴里嘟嘟囔囔:
“唉,現在才剛剛1966年呢,一共十年呢。”
我:???!!!
這個小乞丐能說出“創傷性記憶喪失”,還能用可能有過什么奇遇來解釋,但是知道這場內亂有十年結束,這怎么可能!!
除非……
“奇變偶不變?”
我不可置信地說出這句穿越者相認時候的經典臺詞。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呆愣地看著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符號看、看……象限?”
我震驚:“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