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再吃些罷。”
耳邊是黛寧無奈的喚聲,語氣之中顯得易見的疲累。
卿因站起身來,看向黛寧,此時的黛寧要年幼許多,臉上還帶著未消退的稚氣。她正端著膳食看著躺在床上的小人兒,那個年幼的自己。
卿因知曉,自己又做夢了。
“本宮說不,就是不。”小人兒直躺在床上,繡花的被悶在臉上,語氣中是不容分說的冷然,“現在什么時辰了,秦淵來了嗎”
“回殿下,現在是辰時,世子爺他還未到。”
“那你快出去罷,本宮要安寢了。”小人兒冷硬的聲音從繡被中傳出。
黛寧嘆了口氣,端著膳食走了出去,在殿門口她見到同樣一臉擔憂的絳寧。黛寧沖她搖搖頭,看著絳寧欲言又止,最后兩人都垂頭喪氣地并肩離開。
卿因環顧四周,這正是她現在住的偏殿,但當時的擺設比之卿因現在住的要好上許多,倒是能算得上是金碧輝煌。
床上的小人兒從被窩中鉆出,原本可愛精致的花苞頭,現下凌亂一團,她的眼里是孩童不該有的冷漠,甚至夾雜著殘忍與仇恨。
“阿因。”偏殿的門被再度打開,有青色衣衫的人從門外進
卿因轉過頭去瞧,看到秦淵正走進來。這時的約莫十二三歲,長發束起在身后,依舊有著卿因上次看到的少年感,只是臉上已經沒有當初的歡愉了。
他走進來,對著卿因溫柔一笑,臉上俱是縱容。
“聽黛寧說,你又沒有好好吃飯,”他走上前,輕撫小人兒氣呼呼的臉蛋,“越來越瘦了。”
“你遲到了,你說今日會早些來。”小人兒掙開他的手,下床走至書架前,踮起腳尖,抽出一張卷起的小畫,遞給他。
秦淵一怔。
卿因看到他的臉上有片刻的恍惚,有著猶豫與遲疑。
“我遣君弈去查過,這人是賢妃宮中的宮女,那佛珠就是她送來的。”小人兒見卿伊不想打開畫卷,咧嘴一笑,將畫卷拿過,在秦淵面前展開。
是一個面容普通的宮女。
“那又如何,她只是照著賢妃的吩咐,或許她根本不知那佛珠里有麝香。”秦淵勸慰道,尋了個凳子,坐下身去。
小人兒站在那里,眼睛盯著畫卷里的人。
卿因不知道秦淵有沒有看到小人兒的臉,但是她能看到,那雙大而精致的眼里俱是殺氣。一個六七歲孩童最不該擁有的東西。
少年秦淵明顯沒有長大后的他有洞察力,他以為小人兒是在氣惱他晚來,“阿因,過來。”
他向站在那里的小人兒張開手。
卿因看到小人兒遲疑了幾秒,最后露出笑容,跑過去投身于秦淵的懷抱中。
秦淵將她摟抱在膝上,耐心地與她分析:“宮中討生活的人,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做的事情也許都不是初衷,我們要復仇的是那個真正動了壞心的人。”
“我現在殺不了賢妃,也殺不了德妃。”小人兒冷冷地說,她抬起頭看向秦淵,“或者說是你現在還沒能力殺了她們,不是嗎”
“是。”秦淵蹙眉,“但不要急于遷怒其他人。”
“我沒有遷怒,阿淵。我只是認為她該死,她參與進謀害我母妃的過程了,她便該死。”
卿因看著兩人,明明是極其溫馨的場面,她卻能感覺到其中散發的悚然。她幼時,應當說是原主幼時,竟然黑化至此,明明是六七歲的女孩子,冷酷到令人害怕。
“你已經替我殺了研制佛珠的人,為什么不能替我殺第二個。”小人兒冷笑道,抬起手勾住秦淵的脖子,擁住他,“我不是你最疼愛的阿因了嗎”
“永遠都是,但我不想殺人了。”秦淵的少年音里依稀出現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