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伊似乎有幾分窘迫,她轉回頭輕輕撫摸六妹的發梢,出聲安撫道:“你這小鬼,哪里學來的壞脾性,竟吃起自家四姐的醋。”
“太廟的宮人都說四皇姐不好,名聲不好,阿無看著也是,四皇姐長著一張狐媚臉!”卿無湊過腦袋,挑釁地看著始終端著笑意的卿因,本身靈動俏麗的眸子里俱是與她年紀不符的險惡。
“六妹妹,不許胡說。”卿伊聞言,怒從心起,板著一張臉冷言呵斥。
卿因依舊維持著挑不出錯的笑意,至于內心深處,已然怒不可遏,只差卸了身前的椅腿,狠狠揍這熊孩子一頓。果然無論走到何方,必定少不了熊孩子相伴。
卿無那張睥睨眾生一般的嘴臉,讓卿因始終看著牙癢癢,在她忍無可忍,即將按捺不住躁動的身體之時,殿外傳來響徹云霄、鏗鏘有力的長號聲。
辰時到了。
今日萬眾期待的吉時,終究是順隨秋日最耀眼的陽,穿透空氣之中一層層涼意,毫不猶豫沒有差錯的前來。
萬籟俱寂,眾人紛紛起身,目視著乾元殿門外,一步步緩緩走來的新人。東宮太子與太子妃,未來將要登極的一對夫婦。
卿因看著以扇遮面的文伽窈,蓮步慢移而來。她今日身著繡金鳳的拖地紅袍,發髻上簪著鳳舞展翅的金鑲紅瑪瑙頭。她本就是大家閨秀,今日之裝扮服飾將她襯得格外雍容,氣度比高臺之上的皇后,有過之而無不及。
拜天地,入皇牒。
卿因盯著她,見她面上俱是笑意,也隨之一笑。她在心中默默祝福這對新人。不過想來,能猜出“佛前海燈”的七竅玲瓏心,她的大嫂應當能在皇室走得穩妥罷。
至于太子大哥,卿因微嘆氣,當真是令人不安,她依稀記得那日在假山之后見到的“春幕”。
“高山之巍,皓月之輝,天長地久,山高水長。
為爾結發,特為贊頌!”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滿臉笑意,站在高臺前抑揚頓挫地宣讀著贊詞。
待贊詞完,始終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老爹起身。今日的老爹頭戴帝冠珠簾,珠簾之后,那雙狹長深邃的俊逸鳳眸里俱是喜意。
至少臺下所有人,包括卿因在內都是這樣認為的。帝王之喜,來自于愛妻留下的唯一血脈終于成家安定。
“皇太子謹昇,日表英奇,天資粹美,當得儲君典范,朕為之擇佳婦。望太子共賢妻執手共進”皇帝對著太子二人說了許多,一派慈父模樣,面上的慈愛似乎要流淌開來。
至于他究竟說了什么,卿因已經不甚關心,因為她身后的黛寧正輕聲在她身后說些什么。周遭并不寂靜,雜亂的聲音將黛寧刻意壓低的聲調蓋去。
卿因后退一步,終于聽清黛寧所說,“殿下,椒星回稟一切準備就緒,湯蠱已放置于那人專桌之上。”
“好。”
卿因遙遙望著站在左席一桌前的賢妃,她的桌上正安放著一道魚湯。白玉綠翡翠鯽魚湯,乃是這位賢母劉莪的至愛。今日,只要她喝下,卿因就有辦法知道當年安嬪之死的真相。
待內侍在高臺之上長喊一聲,“入座——”
接連不斷的吶喊聲自殿內向殿外,一聲聲此起彼伏而去,這便算禮成了。
“阿姐,你準備了什么賀禮。”待落座后,卿伊有些惴惴不安地向卿因詢問,她茶飯不思地用玉筷插著盤中的暖玉豆腐。
“觀音送子圖,還有幾張菜譜。”卿因扒拉著自己索然無味的玫瑰小米羹。
御膳房莫非對自己有意見?四周皆是大魚大肉、玉盤珍饈,到她這邊怎么俱是奇奇怪怪的羹粥。當她食素的?
“菜譜?是阿姐那些奇菜?”卿伊的眼里冒起羨慕至極的光芒。
卿因點點頭,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