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這世間怕是早就顛滅了。”
卿因笑道,她看著手中的蜜糕,見那潔白如凝脂的糕粘上了自己的唇脂,到底覺得可惜。這種感覺,就如同她見到秦樾,原先該是滿足好奇之后的歡喜。
可惜,今日見到秦樾,更多的是惋惜。
她實在是太過清冷,渾身環繞的氣息比之自家老爹,或是兵營里面那個嗜血的皇伯都要寒涼幾倍。她就如已經看透生死之人,不懼紅塵,身上幾乎沒了人間世的味道。
難怪卿因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會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種薄涼與疏離。
起初她還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如今想來那根本就不是錯覺,那時秦樾隱藏不了的氣質。
就下卿因覺得秦樾會說“就讓它顛滅離析。”之類的話時,化名為“清”的秦樾突然抬起頭來,深深看了一眼卿因道“你倒是一點都不像孟家人,沒有他們身上那種冷血。”
“是嗎?”卿因笑盈盈地看秦樾,道“或是遺傳了我母親的性子,我只是生得頗像我父皇。”
秦樾轉過頭,直勾勾盯著卿因的眸子,然后驟然伸出手來,在卿因的眼眶四周劃了一圈,那冰涼的觸感,讓卿因猛地起了雞皮疙瘩。
她勾唇一笑,那普普通通的五官上面就流露出驚鴻一笑“是生得很像,尤其是這眸子,讓人生厭。”
卿因頓時覺得身后冷汗淋漓,手上的汗毛直立。
這人,和她想象中還是不同。比她心里那個白蓮一般純潔的姑母,可怖多了,她將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地擺出來,沒有半分半毫的修飾。
秦樾冷聲道“你想逃出去嗎?”
“自然,”卿因點頭“我呆在此地,早晚是送死。”
“那奴,自然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秦樾似乎瞬間變回了清,梳理而卑微的眉眼,與方才那個孤冷高傲的女子然不同。
卿因張張口,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太對,只好點點頭。
秦樾從自己的袖袋中取出一卷著的皮,遞到卿因的手中,爾后道“其中有一條路,可保你出這兵營。殿下切記,帶著秦王走得愈遠愈好,至少別再讓他攪入這亂世爭端中。”
卿因點頭,見秦樾起身要走,便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惜秦樾先行一步,她拉了一個空。
她看著秦樾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禁覺得那背影清冷孑然的很。她看著地上的膳盒,還有其中擺著的那些白兔蜜糕,無奈地搖搖頭。
她有許多想要詢問秦樾的事,沒能問出口。可惜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會再見。
她就如同傳說里的神祗,出現是迷霧一團,離開時如夢一。
煙消云散。
卿因翻開自己手中的皮卷,里面是兵營里的地圖,秦樾在其中圈了三個點,然后細細地勾勒出逃生路線。
她不知道秦樾為何要幫自己,但這伸手可得的逃生路線,她不可能放棄。
遠處戰鈴聲響,卿因抬頭望去,見那些將士正踏步向前,顯然一場廝殺即將來臨。那些年輕的將士,正整裝以待,向著前方行進,一步一步。
卿因嘆息,提起膳盒,往著自己來的方向歸去。
這支隊伍將前往的,是立姜山北部的一座荒山入口。那處是整片荒山最為寂靜之地,沒有怪物部署,只有一些埋伏在那處的軍士。
這些軍士在埋伏的第一日,就收到過指令。
一旦有將士從此處入,他們即可撤離,并且上報軍情。如這類陷阱,荒山之中大抵有四五個,而卿因則選取了其中最為致命的一個。
卿因看著自己的雙手,依舊柔荑凝脂。可惜了,終究是沾滿鮮血,再洗不清。
她看著眼前的營帳,見里面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