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著夕陽的溫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終于有片刻的安靜,回想著這兩天里發(fā)生的諸多變故,他覺得自己沒有被嚇傻或者逼瘋真是個奇跡,畢竟跟FBI硬扛,在洛基監(jiān)獄玩越獄,跟墨西哥毒幫血拼、殺人放火、攔路搶劫之類的事情,是他前半生中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
腦袋里一緊張就會炸裂似的痛,這大概率是種病,什么綠巨人浩克的變異還是萬磁王的進化都不可能。突然變得超級能打這不能用得病來解釋,他從來沒有玩過槍,但現(xiàn)在摸槍比摸女人的感覺還要熟悉,殺人跟殺個雞似的,好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潛能突然被激活,因為大部分的行為并不受自己思維的控制,他不知道這在心理學(xué)上怎么解釋,也許會有科學(xué)的論證。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這身體出現(xiàn)的這種變化是他一直以來都渴望著的,卻是事實,這是男人的天性,他混跡洛杉磯,看似光鮮但實則很憋屈。他跟邁克爾·吳做生意得賠上十二分的小心,別人吃肉他只能跟后邊喝點湯;他坑韓耀宗之類的二世祖,看上去挺牛逼,他看不起他們,但心里也知道二世祖?zhèn)兺瑯忧撇黄鹱约?;至于那些來自清華或者北大或者其他學(xué)府的頂尖學(xué)霸留學(xué)生們,幾乎無一例外覺得葉帆這個花錢買文憑的家伙,給自己的祖國臉上抹黑。
老子憑自己的本事賺錢,丟祖國哪門子人了,葉帆想不通。別看他表面上不在乎,但心底里也渴望著有一天能夠成為別人眼里隔壁老王家的孩子。
在此之前,這渴望一直是渴望,現(xiàn)在渴望好像真能夠成為現(xiàn)實。
我要真是特工間諜,那就好了,葉帆想,他忘了自己從哪本書的關(guān)于情報人員的一句名言,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事跡萬古流芳。
萬古流芳,總比碌碌無為要好許多,葉帆心想。
他躺在溫暖的石板上,睡著了,這好像是這幾天里睡得最踏實的一回。
但這踏實在半夜里被一聲震天的嘯聲所驚醒。
葉帆半夜里跳了起來,醒的太急,以為自己還睡在床上,結(jié)果這跳的幅度太差,差點沒一頭栽下山去。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側(cè)耳傾聽,除了從海面上吹來的濕潤的風(fēng),好像周圍沒什么異常,月亮挺亮,星光很少,倒掛的銀河跟自己家鄉(xiāng)一樣,并沒有因為在美利堅而多生出幾條懸臂或?qū)⑴@煽椗畵Q了位置。
看來剛才是做夢了,葉帆心想,剛要放松心情重新躺下來,陡然間一聲怒嘯直上九天,仿佛整個山谷之間都在顫抖一般,葉帆哎呀一聲,一骨碌翻下大石板,恨不能找個石縫先將腦袋塞進去再說。
這聲音再清楚不過,獅子。
圣莫尼卡山是有美洲獅出沒的,但那是距離城市極遠的地方,很少聽說過獅子會出現(xiàn)在城區(qū)附近,草原之王神威不可觸的鐵律在現(xiàn)代社會早已經(jīng)沒有了適用的空間,工業(yè)社會的快速擴張大大壓縮了獅子們的生存空間,美洲獅被壓縮到了極為狹窄的安全區(qū)域,艱難度日,據(jù)美國媒體的報道,因為美洲獅的棲息地被高速公路和大大小小的私人農(nóng)場包分割包圍,生存空間狹小封閉,以至于美洲獅為了種群的延續(xù)不得不選擇近親繁殖,并導(dǎo)致基因退化,進一步滑向滅絕的深淵。
雖然美洲獅生活困頓且避居世外,但這并不影響偶爾會出現(xiàn)點意外,偏巧這意外被葉帆給意外偶遇了。
葉帆緊緊趴在石板側(cè)面,仔細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心里期盼獅子大王不會向自己這邊過來,但片刻之后,又是一聲獅吼,這次的吼聲明顯沒有剛才那么威風(fēng)凜凜,而且清楚的能夠感覺到獅吼聲里似乎蘊藏著一股低沉與孤獨感,這多少跟葉帆眼前的心境相似。
不過葉帆卻沒有跟獅子共情的心思,自己所處的是這一片山地之間較高的一座孤峰,月亮之下很扎眼,大概獅子大王也看中了這一覽眾山的位置,畢竟人家是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