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眼淚水未免就淌了下來,把個胡須都沾染了,看著極為可憐。
可是,康飛跟他不是第一天相處,哪里不曉得老將軍的為人,要說老將軍仗義,那是沒話說的,必須要翹大拇指,可其余的,便罷了,真說起來,是個老頑童。
“老爹爹你別裝可憐,我還不了解你?什么百年后,以你這個筋骨,怕不要活到一百二?”
“放屁,你不是經常說老夫我一飯三遺矢?怎么就不準我明天就死呢!”老將軍瞪眼。
康飛未免就笑了,“你看看瞧,你看看瞧,正經人誰這么說話的?也就是老而不死是為賊的……”
田姬其實心里面極為難受,誰受得了自己肚子里面落下來的一塊肉送給別人?只是看老將軍和康飛對話,雖然,態度不端正,但只論親近的話,不是極親近,怎么說得出這些話,可見比那親生的爺孫更像是親生的爺孫。
于是她便去叫康奶奶把孩子抱出來給老將軍看,老將軍那個歡喜,雙掌搓了又搓,皮都快搓破了,田姬把孩子給他抱的時候,他是差一點真流淚,連連搖手,“不行不行,我這把老骨頭,這還是奶抱孩子哩,別硌著孩子……”
康飛看不得,“老嗲嗲,別裝了。”拽著老頭去拿皂洗了洗,隨后把孩子給他抱上,老頭親過來親過去,真真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子里頭去。
抱了好一會子,他這才戀戀不舍把孩子遞還給康飛,看康飛又把孩子抱著給康奶奶,他這時候便正色說道:“這真是個好孩子,只是,若真像是康飛說的,每天讓我含飴弄孫,怕是要害了這孩子,這爺奶帶大的孩子,哪里有成才的?我看田氏是極好的,還是養在田氏跟前……”
說完這番話,老頭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蹌蹌往前面院子走去,康飛有些不落忍,伸手過去想扶他,到底,又把手放下來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康飛雖然聽田氏說那番話,但也清楚,誰家親娘愿意把自己孩子送給別人的,不免安慰他,“老將軍當年在揚州城抗倭的時候,也算是救過我一命,我是了解的,他說還養在你跟前,自然還是養在你跟前,只是孩子轉姓張罷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再則說,老將軍家世襲的揚州衛指揮使,咱們雖不圖他家這個指揮使,但孩子指定吃不了虧……”
第二天他準備帶人去天津接卞二哥,毛半仙就拉住他,不行,小老爺,如今你正經是朝廷的勛貴,無旨不得離京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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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康飛就毛了,我難道是來坐牢的?也不理毛半仙苦勸,拿馬鞭狠狠一抽,胯下玉花驄吃痛,潑喇喇就跑了出去,其余家丁趕緊跟上。
只是出城的時候到底被攔下來,乃是提督九門太監,要不然,為什么五百年后說起李闖進京,都說什么大太監曹化淳開的城門,大太監張永裕開的城門,大太監王相堯開的城門……
捏著蘭花指的太監就說,吳侯,咱家麥金浪……
你咋不叫今麥郎呢?
“滾。”騎在馬上的康飛送了今麥郎一個字,一拽馬韁就出了城門。
看著那位干殿下出了城,旁邊小太監迷惑,就問麥金浪,“干爹,你咋不拼命攔住吳侯哩!”
“攔了作甚!”麥金浪哼了一聲,“雖然這位干殿下如今恩寵之極,可是,咱們太監里頭也不是沒有好漢……你且在這兒看著,我去給二祖宗送信去。”
麥金浪一路騎馬,到了張佐在宮外的宅子,通傳后有管家領著他進去,到了房門口,他彎著腰就低聲喊了一嗓子,“二祖宗……”
里面咳了一聲,“是小麥子啊!進來。”
麥金浪這才推門進去,瞧見張佐半躺在床上,趕緊跪下,隨后膝行了數步,眼眶中一下就飽含了淚水,“二祖宗,二祖宗,小麥子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