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兒,快看到梗子街了,四爺看前面兒子默不作聲,終究忍不住,“小兔崽子怎么不說話?”
“小兔崽子的老子沒讓開口,小兔崽子不敢?。 笨碉w放慢腳步,轉頭一笑,把四爺氣個半死,怎么都遇仙了,這小兔崽子還如此頑劣不堪?真真是不堪造就,一點都不像我……
“老頭你肯定心里面說,嗯!還是他娘慣壞了,慈母多敗兒……”康飛繼續說了一句,四爺下意識就點頭,隨后一愣,接著臉上一紅,再怎么說,四爺還是要臉的,才剛剛說【類我】,這時候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干咳了兩聲,四爺覺得不能倒了老子的架子,當下就說:“方才石翁與我說,你那幾下散手,似乎有些武當派的味道,又有些漕幫羅教的味道……石翁是拜師過武當的,不好意思跟你計較,那漕幫,卻都是些赤腳漢,怕知道了,要不與你干休,老子是擔心你……”
康飛聞言就撇嘴,“他還能殺我竟敢?至于什么漕幫……”說著,不屑發了一聲嗤。
四爺瞧他混不當一回事,頓時就惱了,“你膽大包天,怎么不想想我與你娘還有你書姨?漕幫百萬眾,怎么到你這里,就是一聲鼻腔哼哼?”說著,放緩聲調,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如今遇仙,家里頭還有胖迪這樣的仙人,但你要曉得,方今天下,人道昌盛,胖迪就算是渾身鐵,又能打幾根釘?難不成還能一個噴嚏讓漕幫百萬眾化為灰灰?”
康飛心想,漕幫?百萬眾?我好害怕呀!真當我是沒見識的古人?哼!砍翻一整條街的浩南哥不也整天說【我們洪興打仔十萬】可每次出去砍人的時候,身邊有超過十個人么?以為我沒讀過書么?唐玄宗搞宮廷政變做皇帝也不過千把人……本朝土木堡之變后英宗被軟禁,八年后奪門之變,復辟做皇帝,也不過千把人……吳三桂帶幾十個家丁沖三萬女真人的大陣,都被吹得上天……
由此可見,冷兵器時代,有幾個敢廝殺的亡命徒,就能做一方大佬,要是有幾十個敢廝殺的亡命徒,說不準,你也能弄個【白皙通侯最少年】的贊譽,至于旁的,不值一提。
以康飛的想法,【打十個】都能打十個,他難道比打十個就差了?
父子二人的認知,相差五百年,完全不在一條線??!
一時無語,腳步沉重。
到了巷口,吳大侉子家的燒餅店還點著燈籠,因為周圍不少做偏門生意的愿意來買他家的燒餅做宵夜,一次買一爐燒餅也不稀奇,故此生意著實不壞。
有兩個穿短褐戴氈帽的男子正站在爐前要買吳大侉子的燒餅,吳大侉子臉上帶笑招呼二人,說這一爐燒餅馬上出爐,兩位老客稍等片刻。一個家伙閑得無聊,看門口兩個小把戲蹲在地上玩,就過去逗孩子,“匣子,這個炕燒餅的,是你家什么人啊!”
兩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抬頭,一個看著八九歲模樣,另外一個怕有十一二了,八九歲那個懵懂就道:“是爹爹?!?
這家伙臉上就帶著詭笑轉頭跟吳大侉子說話,“吳大侉子,想不到你還爬灰?。〒P州話爹爹是爺爺的意思)!”
另外一個也附和,說:“侉子,你把姑娘放在路上野,也不嫌丟人,不如把兩個姑娘賣到院子里頭,還能換兩個錢花花?!?
吳大侉子不敢生氣,臉上堆笑就說:“孩子剛從老家那邊過來,不懂官話,叫老客笑話了……”
四爺父子正好走到旁邊,康飛忍不住,走過去就給說話要賣到院子里面的那個氈帽后腦勺一個大鍋貼子,那家伙被一下扇得腦袋前傾,咣當一聲,腦門就磕在吳大侉子揉面的案板上,余勢未盡,一個反作用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這一下子被打蒙了,直接坐在地上愣愣地不吭聲。
另外一個家伙急眼了,大聲就嚷道:“不得了了,你曉得我們是哪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