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飛在對方面帶紅暈的注視之下,忍不住低笑就說:“小姐姐,你要再不站好了,我可就撒手了。”
劉清江被他這么一說,那一抹紅暈頓時就渲染到耳朵根上面去了,忙不迭站住了腳,為了掩飾窘迫,還拿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從袖籠里面摸出一枚檀香扇兒,輕輕展開,在胸前扇了兩下,只是,這風怎么也扇不去臉上的紅暈,反倒是在康飛眼神嚇愈發紅了。
她穿著一件蔥綠色淺底撒菊花的廣袖道袍,腰間系著絲絳,頭上一頂半透明的對角方巾,方巾里面的發髻上簪著一根翠綠的玉簪子,腳底下是一雙大紅色的鞋子,是眼下南京城里面一等一的讀書人打扮。
嘉靖十七年蘇州通判余永麟寫過一本《北窗瑣語》,講述當時僭越成風,人多服妖,說【婦人穿道衣,人多失禮體】,最后總結,噫!風俗之壞極矣!
按說,表子要戴明角冠穿皂褙子,可劉清江穿的就是一件道衣,還是一件騷包的很的淺蔥色廣袖道衣,此外,不管是對角方巾還是紅色鞋子,都是服妖的典型,要是在大明初期,早就被拉出去砍頭了,可如今消費風尚流行,服妖的習俗已經開始席卷整個大明朝了。
作為大明朝最頂尖的表子,劉清江的穿戴,自然就是讀書人的穿戴,不然,如何跟老爺們詩歌唱酬?至于旁的,老爺們來秦淮河,那是尋找愛情的,要瀉火,自然要去找書房里面的清俊小廝。
故此,劉清江的做派,在康飛眼中未免就搞怪得很,你一個一米五都沒有的矮腳虎,偏生要穿道袍,還拿個扇子,你拿扇子也罷了,好歹拿個詩扇罷,結果你拿個檀香木的香扇兒……這,大約就是做表子立牌坊吧!
劉清江看康飛眼神中玩味,忍不住就咳了一聲,然后,把檀香扇兒一攏,拱手為禮,道:“在下姓劉,號清江,敢問小相公名號。”
康飛哦了一聲,“什么號不號的,我老爸姓戴,我老媽姓康,都指望我一飛沖天,所以我叫戴康飛。這位小姐姐,你問我敢不敢來一敘,我來了,接下來,怎么個一敘法?你會吹簫么?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劉清江臉上一紅,心說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來,當下就有些惱,不過,作為頂尖交際花,也不能因為客人一句話就翻臉的,當下就搖扇一笑,“戴小相公可呼我清江君,至于簫么,在下自然是擅長的,只是,小相公也說,二十四橋明月夜,這沒有明月,如何吹簫……”
馬丹,表子就是矯情。
“這樣啊!那算了。”康飛說罷,轉身一跺腳,隨后雙手在小東門橋橋沿的磚縫上連抓數下,就像是一支大壁虎一樣爬了上去,他一個敏捷30跑動10的大掛逼,這種類似跑酷的技巧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當然,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一個旱地拔蔥,隨后施展壁虎游墻,那是大大的厲害。
他這一跺腳不要緊,劉清江一個站不穩,這下,可沒人如康飛那般拽她,兩個健壯的仆婦在船后面,驚呼了一聲,也來不及,眼睜睜就瞧著劉清江翻身落水了。
劉清江甫一落水,驚惶不已,連喊幾聲救命,頭上的方巾也沒了,手上的檀香扇兒也沒了,連簪住發髻的碧玉簪子都落進水里面沒了,也沒了剛才搖著檀香扇兒的逍遙范,披頭散發很是狼狽。
康飛就站在小東門橋上,很是惡劣地大笑,剛笑了兩聲,就瞧見一個人噗通一聲跳下河去救人,正是人送雅號線娘的魏國公府上的五姑娘徐紅線。
不曾想,徐紅線跳進水里面撲騰了幾下,頓時就灌了一大口河水,當即大叫,“救命,救命……”
康飛站在橋上張口結舌,瞧著河里面撲騰的五姑娘心里面就說,臥槽,原來你不會游泳啊!那你還跳下去救人?怕不是真傻子吧!
徐紅線帶著的兩個家丁站在岸上急得跺腳,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