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飛說話算話,果然就帶著湯震一起,和二狗子去了揚州府衙。
府衙的門子見了康飛,頓時屁滾尿流,連忙上前巴結,一口一個小老爺,把湯震看得羨慕不已,心中也想著【大丈夫當如是】,但又知道羨慕不來。
一般給老爺看大門的,那都是心腹人,不是有肉體關系就是有血緣關系,故此,康飛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覺得這家伙年約三十,怕是【年老色衰】了,可隨后,就為自己的三俗感到慚愧……
說不準,別人就是這么看自己和二狗子的。
康飛就想,也不能每個當官的都那么齷齪,就算是眾道橫行的扶桑,不也有不好眾道的猿秀吉么,難道咱們揚州知府吳老爺就一定要走后門?
當下他就給門子拱手行禮,把那老門子歡喜得不行,連連就道:“小老爺快里面請,我家老爺說了,若是小老爺,不必請教,直接請進來……”
他說著,就把康飛往后衙里面領。
一般我們說到衙門,縣衙后衙肯定住的知縣老爺,府衙后衙自然住的知府老爺,可實際上,佐貳官比如同知,推官這類,其實他也住在后衙。
康飛一邊走一邊就左右打量,隨口問門子就道:“那唐懋經可還住在后衙么?”
門子一邊領著他往后衙走一邊就說:“小老爺,那唐推官,可是沾了你的光,如今升任同知,駐防瓜洲去了……嘖嘖,真是好命。”門子口吻也不大尊重唐懋經,而且也深以為,唐懋經只不過運氣好,本事卻是沒有的。
他說著,覺得康飛年輕,怕他不甘心,就補了一句,“小老爺你放心,那瓜洲毗鄰大江,是防御倭寇的要沖,那些倭寇,就如河里面的胡子鯰一般,今年吃了一波,明天又長出來,唐推官……應該說唐同知了,那唐同知,明年熬不熬得過去,這還是兩說呢!”
這廝到底是知府老爺的門子,肚子里面見識不凡,當然了,只針對大明而言,他這點見識,跟五百年后公園里面下棋的老大爺比起來可就差遠了。
倭寇進犯揚州,一條道就是從瓜洲來,順著長江的潮汐,就如這次李光頭和林成,能一直打到揚州城外三灣子,離揚州城不過幾里地而已。
另外一條,就是從通州,也就是五百年后的南通過來,這時候的通州是揚州下轄的三州之一,倭寇從通州、泰州一線進犯,所花費的時間可比順著潮汐一晚上就到了揚州城外要長的多。
歷史上倭寇數次犯揚州,都是從通州過來的。
從通州過來的路線對于倭寇來講,屬于穩打穩扎,路線是很熟的,就跟敲隔壁王寡婦的門一樣,熟門熟路,一路上燒殺搶,吃得滿嘴流油,還能因為一個個的小勝仗提升士氣。
反倒是從瓜洲過來,固然一夜間就到了揚州城下,可若是打不下來,周圍泰州衛、儀真衛甚至南京諸衛可都要圍過來。
所以這兩條路線,相對于倭寇來講,算是各有優劣。
唐懋經因此次抗倭有功,升任同知,駐防瓜州,到了瓜州,他可就不是搖頭老爺而是正兒八經的主官,肯定得意的不行,以這廝一個舉人出身來講,做到同知,真是異數了。
康飛聽著門子說話,轉眼到了府衙的后花園,隨后,一個留著三柳長須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滿臉笑著就拱手道:“原來是戴小相公,府尊正在后面納涼,快請快請。”
“周師爺。”康飛沖男子拱手。
周師爺把康飛等人帶著進去,穿過圓拱門,打眼就看見吳桂芳穿著一件短袖,半坦著胸,腳下一雙木屐,正坐在小水池邊的涼亭中,石桌子上面放著杯盞,旁邊有個穿時鮮揚州樣的麗人,看模樣,還不到二十歲。
康飛一瞧,心里面就一笑。
嗯,穿著半坦胸的短袖,等于五百年后穿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