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飛是五百年后新時代的人,孔家店被打倒,儒家那一套早不管用了,故此他被唐荊川夸了也是理所當然,未免還吹了一句,“那是自然,我來自人人如龍的時代……”
他這個神仙弟子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故此唐荊川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贊了又贊,嘆了又嘆。
是人都有虛榮之心,康飛被他這么夸贊,未免洋洋得意,忍不住吹牛逼,“要說起來,尉繚子兵書早就說得通透,殺一半,天下無敵……”
尉繚子說的殺一半,可不是殺敵人,是殺自己人,說白了就是讓底下的士兵畏懼軍法甚至于畏懼生死。
唐荊川聽了這話,當下就正色道:“祖龍純行霸道,故此秦二世而亡,此非正道也,當以仁義約束,武者,止戈也。”
康飛未免就撇嘴了,“俗話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兵是殺人的,豈是好看的……”
旁邊老將軍見不得他這副嘴臉,忍不住就哼聲說道:“終究還是紙上談兵,要說殺倭寇,老夫我承認你是厲害的,可要講軍法,你小子就不要吹噓了,你小子也就是仗著自己武力卓絕,領著一幫人趕羊一般,也只能打打順風仗,要是碰到硬茬子,老夫我敢保證,你會碰得滿頭血……”
“難道我就不會走么?”康飛未免奇怪,“老爹爹你憑什么覺得我就要硬剛正面?”
“朝廷自有法度,那總督、巡撫手上的權柄你以為是說著玩兒的?”張桓未免就嘲笑他,“說起來,曾子重雖然死了,他要是活著,還做三邊總督,就你這個言論,他便先要治罪與你。”
“治我罪?”康飛把嘴巴一撇,“我先剁了他再說。”
老將軍未免大笑,看著唐荊川說道:“瞧見了罷,他那個兵法,只是寫給別人看的,管不到自己頭上來。”
康飛聽了這話,理直氣壯就說道:“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么?都說太祖朱重八是乞丐出身,格外知道民間疾苦,曉得體恤百姓,可我看他兒子胡亂殺人,還屠村,他也沒把兒子怎么樣啊!由此可見,人都是用圣人的標準要求別人,用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的……”
旁邊張三和兩個驛卒聽了,真是恨不得把耳朵給捂上才好,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聽了會不會被滅口啊!
唐荊川倒是也沒覺得詫異,他是讀書人,而且還是把書讀到骨子里面去的讀書人,這種人眼中的皇帝,那就應該是圣天子垂拱而治,皇帝是用來干嘛的?不就是用來噴的么?讀書人罵皇帝的少了?康飛這話,對他來說簡直不疼不癢。
至于張老將軍,直接被氣樂了,“這么說來,你小子就是個賤人咯?”
康飛未免嘻嘻笑,“老爹爹你聽過一句話么?有刀不練你練劍,金劍不練你練銀劍……”老將軍這種話,對他來說全無殺傷力,他上大學的時候,室友們一張嘴就是,兒砸,孫砸,像是那些讀研的學長前輩,一說到自己的老師,那都是一口一個,老板,金主爸爸,那真是賤到骨子里面去了。
倒不是說五百年后沒有廉恥,只是,廉恥標準很低就是了,像是這個時代的表子,放五百年后,那都是女文青的標準配置,像是劉清江那樣,你說你是表子?你好意思么?一點都不敬業(yè),整天傷春悲秋的。
所以說時代不同,標準兩樣,康飛可不吃老將軍那套。
唐荊川倒是頷首,“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果武力卓絕到遇仙這個地步,的確可以把規(guī)矩不當一回事,這個,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大明朝在這上面,還真是不大講究,什么祖制不祖制的,說實話,祖制這個東西,那是讀書人用來噴皇帝的時候的借口,哪個讀書人真把祖制放心里面的,也就是跟夜壺差不多,需要的時候拿來用一下,其實根本沒人在乎的。
他這么一說,未免就把天給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