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康飛起來,裝不知道,繼續和唐荊川宴飲,如此過了幾天,唐荊川就抱歉對康飛說,遇仙,你我兄弟,按理,我不該催你……
他為何這么說?蓋因讀書人每日詩歌宴飲,那是常態,就如康飛他老子四爺,一天天的,要么吃大戶跟張石洲吃吃喝喝,要么就跟一幫詩社朋友吃吃喝喝,何曾干過什么正經事情?這才是正經讀書人的路數。
當然,這種狀態,書上一般委婉說,閉門讀書,就如唐荊川,他閉門讀書二十年,然后名氣天下皆知,一代江南文宗兼大俠,至于你要問他為什么閉門讀書還名氣大增,這個么……咳,讀書人的事情,你們不懂,這個叫【天下咸仰之】
這大約就和五百年后帶研究生的教授們把跟金主爸爸吃吃喝喝管做叫【閉門做學問】一樣。
按說,康飛到了湖州,又幫唐荊川解決了募兵的問題,唐荊川應該跟他宴飲半年才對。
可正因為康飛幫他解決了募兵的問題,他這才著急,這兵,光募不練,自然是不行的,哪怕是冷兵器時代招亡命徒,也不是說每人發個武器就能拉出去打仗,還是要練一練,最起碼,那十斬八斬之類的軍法,還是要講一講的。
故此唐荊川就覺得內心歉然,康飛幫他解決了大問題,他卻不能每天陪著康飛宴飲了,這個,有失主人之道,也不符合時下的價值觀。
他滿臉的歉意,結果康飛神秘一笑,就說,哥哥若信我,再陪我吃喝幾天,我保你有大驚喜。
唐荊川聽他這么一說,未免有些納悶,就仔細問他,可康飛只是笑,卻死活不肯說了,唐老爺沒奈何,只能作罷,按捺下性子,繼續和康飛宴飲。
康飛每天就顧著吃香的喝辣的,晚上還偷偷去會了幾次雙魚,和雙魚探討如何扒魚鰓做魚的學問,豈不快哉。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中午正在吃酒,這時候,驛站外面一陣大亂,隨后,有驛卒匆匆跑進來,“老爺,老爺,不好了,外面不知道哪里來的亂兵,鬧哄哄怕不有好幾千,派人來討要牛酒……”
驛臣是唐荊川的粉絲,天天陪著自己的偶像喝酒,不知道多爽,這時候忽然聽驛卒說有亂兵,頓時就大怒,“渾說八道,這湖州哪里來的亂兵……”說著,就起身給唐荊川拱了拱手,“先生稍坐,學生去去就來。”說罷,一撩縐紗道袍,匆匆就去了。
沒一忽兒,驛臣領著兩個人進來,“先生,說是處州的兵,特來拜見先生的。”
這時候,坐在唐荊川身邊的康飛頓時起身大笑,然后就沖那驛臣身后的劉云峰招手,“大侄子,快過來……”
那劉云峰被康飛這么一喊,未免有些難為情,當下過來就給康飛磕頭,“師叔,云峰幸不辱命。”康飛快步下座走過去,彎腰就把劉云峰扶了起來,隨后看著另外一個年輕人,口中就道:“這就是處州王如龍(注1)罷,好一個七尺昂揚的好漢。”
王如龍身高換算成五百年后大約有一米八,這在浙江甚至整個大明,都能算得上昂揚大漢了。
他看著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面有桀驁之色,不過,還是抱拳半膝下跪給康飛行了禮。
康飛內心就說,我這是扮演的金主爸爸,這人看模樣,大約也是有本事的,卻不得不跪下,可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實在不多……
他內心戲多,動作卻不慢,趕緊伸手就去把王如龍拽了起來,把著他手……沒辦法,康飛也不喜歡,感覺只有隔壁三哥家男人和男人才會手牽手上街,但是,這個時代就是如此規矩,他要扮演禮賢下士的金主爸爸,就不得不如此。
“快起來……我來與你引薦,南京兵部主事唐老爺,日后,可就是你的上官了。”康飛說著,轉身就對一臉驚喜模樣的唐荊川笑道:“荊川哥哥,驚喜不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