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不幫理,天下道理無非如此。
而正是那一趟,他見識到了佛郎機人火繩槍的厲害,甚至連他自己,都中了一槍,幸好,只是擦傷,當時他一咬牙,挑飛一塊肉,好歹保全了性命。
從那以后,張松溪就熄滅了功名利祿之心,得,我還是老老實實在家鄉教拳罷!直到今天他看見康飛威懾倭寇的豪壯,內心那點火苗,才又燃燒了起來。
可是,如今這一排槍,卻是頓時又打熄了他的心思。
他哀嘆了一聲,頓時就往后退去,別的不說,現在,只能想法子先保住明臣的性命了。
那徐海這時候緩緩就笑,旁邊船老大死死保住雙魚,雙魚捂著嘴,看著不遠處康飛,一邊掙扎一邊發出嗚咽之聲。
“新五郎,你們種子島鐵炮術果然有些玄妙。”徐海看了旁邊光頭倭寇一眼,卻也不吝贊美。
那光頭倭寇,是扶桑種子島島主的私生子,叫做新五郎。
傳說中,種子島島主是通過一個叫做五峰的明人介紹,在佛郎機人手上花了兩千兩銀子買了兩桿火繩槍。
還有一種說法,說是濠鏡澳的一支商船因為遇到風浪,漂泊到了種子島,種子島島主和船上商人交易,買了兩支火繩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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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種說法,說種子島主拿自己女兒跟佛郎機人換了兩支火繩槍。
種子島是島津家的臣屬,作為國人眾,種子島家一直以鐵炮作為軍役,不管怎么說,這時候的種子島已經研制出了扶桑自己的火繩槍,就叫做種子島鐵炮,還有了專屬的流派,叫做種子島鐵炮術。
那個新五郎,因為是私生子,輪不上做家督,甚至連個武士老爺的身份也沒有。
農耕時代,僧多粥少,頂尖領主,多生幾個,那還不愁吃喝,但是底下的小名主,國人眾,那就別想了,你是家督的兒子也不成,趕緊的,滾出去自謀生路罷!
這新五郎輾轉就到了雙嶼島,也算是雙嶼島的中高層,后來朱紈大破雙嶼島,海賊王徐棟授首,他還擔心,金主爸爸沒有了,難不成,回去看自家那新任家主弟弟的臉色?
幸好,陳東找來的徐棟的侄兒徐海,來接這個平等將軍的位置,徐海賣相好,說話也伶俐,至于火并了陳東,這在新五郎看來,才哪兒到哪兒?咱們扶桑,兒子殺老子都是尋常事,下克上嘛!
甚至,新五郎還因此高看徐海一眼,在扶桑,能下克上的,那一般都是英明神武的主子,跟著這樣的金主爸爸,日后也有出息不是。
故此,這時候他矜持地笑笑,操著一口流利卻有些拗口南直隸官話就對徐海說道:“將軍大人過獎了。”
徐海就喜歡這樣的,你看,多懂事,一張嘴就叫將軍大人,哪里像是陳東,依仗自己資格老輩分大,一口一個海哥兒,我呸,貧僧是那么好欺負的么?
故此他一笑伸手,“新五郎,按照你們的規矩,那廝是你討取的,首級你自去取了,明日論功行賞,我瞧你可以拿這頭一功。”
新五郎有些欣喜,他畢竟是武士家庭出身,對這個一番功還是很看重的,故此就說:“多謝平等將軍了。”說著,把火槍就往身后一背,領著一幫種子島老鄉,就走過去要割首級……
他剛到跟前,用倭語對旁邊一個身高才一米四的小孩子就說道:“阿吉,去把首級割來。”畢竟爛船也有三斤釘,他再怎么說,那也是上代種子島島主的兒子不是,身邊還是有些奴才的。
阿吉嗨了一聲,快跑了兩步,一手從腰間拔出肋差,彎腰伸手,拽著地上康飛腦后的發髻就拉了起來,卻不曾想,這時候康飛齜牙咧嘴就沖他一笑。
那滿嘴細碎如玉米粒般的牙齒,在月色下白得耀眼,爍爍生輝。
我在大明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