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公主的隊伍從京都緩緩離開,象征喜慶的大紅色轎輦在路上緩慢搖曳。
押送隊伍穿著整齊劃一的盔甲,騎著馬。
隊伍末端,蘇昱安男裝打扮,畫上妝容,一眼望去還不一定認得出。
馬車里,魏凡晴摩挲著袖子里的香囊,細細密密的悲傷和不知名的遺憾在心中流淌。她如今只能遠離京都,遠離家鄉(xiāng),假死脫身。
以后,她再也不是大煜尊貴的長公主,不是母妃寵愛的女兒。
但回憶起母妃對她的冷漠相對和對魏承望的處處照顧,魏凡晴嘲諷一笑,或許她從來都不是什么掌上明珠,只是個母后眼中不堪大用的女子罷了。
她不僅一次聽到母妃說,如果她是個皇子就好了。
“公主殿下,驛站到了,您快下來歇息吧,奴婢已經(jīng)將您生病的事告訴押送使了,醫(yī)士已經(jīng)到了。”
魏凡晴回過神來,將袖子里的香囊拿出來,打開,把里面一顆小藥丸塞進嘴里,艱難的吞咽下去。
感受到藥物引起的胃里的滾燙燒意,魏凡晴斂了斂嫁衣,掀開簾子。
簾子外站著的是從小侍奉她的宮女,正恭敬的抬著胳膊。
魏凡晴面色蒼白,咳嗽兩聲,虛弱道:“這是到哪了?”
宮女心疼的皺著眉:“公主殿下,還有半天就能到珂岳了,您若是難受,我們便多休整幾天。”
魏凡晴下了馬車,剛要回話,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次她比往常咳的都要久,都要厲害,周圍人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孔,全都露出憂心的神情。
宮女也是急了,連忙說:“醫(yī)士呢?快去請啊。公主,您先跟奴婢進去。”
魏凡晴無暇顧及宮女的話,幾乎要將自己的肺咳出來,又咳了好一會兒后,素手無力下垂,手心的帕子上染了觸目驚心的血。
“是…是…是血!長公主殿下咳血了!”
周圍人兵荒馬亂起來,魏凡晴則兩眼一閉,暈倒了。
人群外圍的蘇昱安,哪怕知道這是假的,也揪緊了馬鞍。
——
再迷迷糊糊醒來時,是在顛簸搖晃的馬車里。
魏凡晴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柔軟舒適的馬車,微微搖晃著。
她嗓子干的冒煙,下意識喊了句渴。
話音剛落,馬車便緩慢的停了下來。不一會兒,簾子便被掀開。
蘇昱安一身粗布裝,帶著很大的草帽,皮靴束腿褲,腿挺拔而長,又是男裝做派。
她面帶關切,迅速的走進來,蹲在魏凡晴面前。
“夫…公主,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我這就給您倒水。”
說著,她扭身給茶杯里倒上一杯溫水,又轉回來遞到魏凡晴面前。
魏凡晴看著昱安的面頰,忽然情緒很復雜,不知是自由還是悵然,啞著聲音詢問:“我們在哪?去哪里?”
蘇昱安托起魏凡晴的上半身,讓其靠在自己身上,而后將水杯小心翼翼的放在魏凡晴唇邊,看著魏凡晴垂著睫毛乖巧的喝水,才回應。
“我們在江南,就找個小縣定居,可好?”
魏凡晴大概是渴了,平時只會小口小口的抿水,如今卻吸溜了一大口,才頗感安慰的開口:“江南?我喜歡江南。”
蘇昱安揚了揚唇。她當然知道魏凡晴憧憬江南景色。
江南富裕,又處處是水,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潮濕的氣味。
魏凡晴大概是從和親的魔窟里逃脫,多了幾分自由感,話也多了起來。
“我聽說江南一下雨,河就會漲,若是晴空萬里時,水蔥綠蔥綠的,游船也快活不少。我們住什么樣的院子?無需太大,住著寂寥,要兩三進便可,要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