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年間汽車尚未問世的時候,人力車成為了各大城市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所謂人力車,乃是一種靠人力拉動的車輛,其名稱因地域而異:北京人稱之“洋車”,上海人謂之“黃包車”,而天津則稱之為“膠皮”。
然而,這份工作絕非輕松易事。拉車需要強壯的體魄和充沛的體力,通常只有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才能勝任。他們整日奔波勞碌,汗水濕透全身,但收入微薄,難以維持生計,甚至連溫飽都成問題。如此艱苦的生活條件使得這些拉車夫們在婚姻市場上處于劣勢地位,普通家庭的姑娘們自然不愿意將自己的未來托付給一個吃苦受累、備受歧視的男人。
只有那些家境極為貧困,無法糊口度日,或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的女子,才會無奈地選擇嫁給拉車的男子。她們所追求的無非是能有一口飯吃,相互扶持著度過每一天。這種婚姻往往更多的是基于現實的無奈,而非愛情的驅使。
蔣思貴就是一個靠拉人力車謀生的苦命人。單看這名字便可知曉其父母對他寄予厚望,盼望著將來他能飛黃騰達、富貴榮華。只可惜事與愿違,蔣思貴的雙親本身也是貧苦之人,并無過人之處或特別的本事,而他自己也沒有那個斤兩,只能依靠出賣體力掙點辛苦錢勉強糊口。
蔣思貴性格淳樸厚道且溫和順從,沒個脾氣沒個秉性,從不輕易發脾氣。正因如此,守寡多年的柳氏才會選擇與他搭伙過日子。她看中的正是蔣思貴的憨厚老實以及言聽計從,這樣一來無論在家中還是外面,一切事務皆由柳氏做主說了算。鄰里們常常戲稱蔣思貴為"二十四孝好爺們兒",因為只要柳氏一發話,無論是指使做事還是讓他噤聲不語,蔣思貴都會乖乖照辦,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任何事情都應有度,正所謂物極必反。逼急了狗尚且會跳墻,逼急了兔子同樣會咬人,更何況是一個一直默默忍受的老實人呢?一旦觸及底線,他們同樣可能做出驚天動地之事。
拉車這個行當實在太辛苦了,而且掙不到幾個錢。更為不幸的是,車夫們常常遭受惡勢力的欺凌和壓榨。那些地痞流氓、黑幫分子,坐完車后常常耍賴皮不肯付錢,這種事屢見不鮮。要是運氣差一點,碰到那些巡邏街頭的不良巡警,他們總會找點借口把車夫扣留下來,強行索要錢財。如果車夫拿不出錢來,他們甚至會毫不客氣地將人和車一并帶回警局關押。這樣一來,車夫們一整天都沒有任何收入可言,還要連累家人出錢去把自己贖出來。
蔣思貴今天夠倒霉的,這一天壞事兒全讓他一個人撞上了。上午遇見個地痞無賴,坐車到了地兒不給錢,蔣思貴人實誠認死理兒,非要管人家要錢,不給錢就不讓走,結果那人叫來一幫兄弟,不但沒給錢還給蔣思貴打了一頓;下午好不容易賺幾個錢,又讓巡警攔住,說他衣冠不整影響市容市貌,把剛賺來的錢全訛了去;蔣思貴心想自己今天點兒背,還是趕緊回家免得再生事端,結果剛一進屋就撞見柳氏和隔壁老王大哥在被窩子里頭狼哭鬼叫。
蔣思貴緊緊咬著牙關,努力克制住內心升騰的怒火,走到水缸旁邊,拿起水瓢,狠狠地舀起一瓢冰涼刺骨的冷水,仰頭猛地灌入腹中。那股涼意瞬間穿透身體,讓他稍微冷靜下來一些。
待到老王大哥急匆匆地離開后,柳氏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面不改色地向蔣思貴討要今日掙來的錢財。蔣思貴心中憋著一股悶氣,沒好氣兒地回答道:“今兒個沒錢!”然而,就是這么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導火索一般點燃了柳氏的怒火。
柳氏的嘴巴仿佛被施了魔咒,變得異常犀利惡毒。她破口大罵,那些話語如刀似箭,句句戳心,甚至連蔣思貴的祖宗十八代都未能幸免。這一刻,蔣思貴感到無比的屈辱和憤懣。一整天所遭受的種種羞辱與委屈,在柳氏喋喋不休的咒罵聲中不斷堆積、發酵,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