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白了廖氏一眼:“這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衛(wèi)夫人,我也就是個跑腿的伙計,送您丈夫回來,我還沒收跑腿費呢。這十兩銀子,您要是不給,我回家不好跟東家交代啊!”
廖氏不給錢,“要錢沒有。”
伙計也惱了:“我說衛(wèi)夫人,我現(xiàn)在還尊稱您一句衛(wèi)夫人,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誰啊,還是衛(wèi)國公夫人呢,你現(xiàn)在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跟我一樣。你何必為難人呢。”
“可我哪里來的錢啊,十兩銀子,他……”廖氏哭窮。
伙計往門口一坐,也耍起了無賴:“你要是不給錢,我就坐這兒不走了,街坊鄰居都過來聽一聽瞧一瞧,這衛(wèi)國公吃了酒不給錢吶……”
廖氏搬到這里來,一直都很低調,街坊鄰居并不知道他們之前的過往,也就以為是家道中落的富貴人家,哪里知道竟然是國公爺一家。
他一嚷嚷,就有人朝這邊看,聽不太清楚,往這邊走來,想聽得清楚些。
廖氏急得跺腳,“我給,我給。”
伙計這才不嚷嚷了,呵呵一笑:“早就應該這樣嘛,衛(wèi)夫人。”
衛(wèi)夫人,多諷刺啊!
不倫不類的夫人,被一個酒樓里跑堂的伙計要挾。
廖氏拿出剛賣掉衣裳的十兩銀子,心疼得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大塊肉一樣。
伙計拿了錢,揚長而去。
廖氏看著呼呼大睡的衛(wèi)坤,心中怒火中燒,怒不可遏。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廖氏面目猙獰,伸手掐住了衛(wèi)坤的脖頸,用力,雙臂青筋暴起,眼神通紅。
“娘!”衛(wèi)修站在門口,看到了娘掐爹脖子的場景。
廖氏這才回過神來,松開了手。
差點被掐死的衛(wèi)坤,咳咳好幾聲,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廖氏看他還活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這日子怎么過啊!”
衛(wèi)起衛(wèi)清也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這樣的日子,好像真的過不下去了。
再留下來,未來都是個大問題。
離園。
莫漢橋來看望裴珩。
裴珩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躺在花廳里的靠椅上,身上還蓋著一層薄薄的毯子,時不時地伸手掩嘴咳嗽兩聲,嘴唇都是白的。
莫漢橋惋惜地說,“你這場病,來得也太不適合了,本來和我一起處理梅山的事情,總能得一些好處的。”
裴珩掩嘴又咳了兩聲,虛弱地笑:“能有什么好處,我如今已經是烈火烹油,再熱烈些,怕是要燒起來了。咳咳。”
功高震主,自古以來,就沒一個能功成身退的。
莫漢橋拍拍他:“那你也要盡快好起來,一塊想想怎么安置衛(wèi)淵。他如今住在我府邸上,可我看他,處處拘謹,處處不自在,我在想如何安置他,又怕惹他不開心,有你在,多個人說話,他也能聽著些。”
“你有什么好想法嗎?”裴珩又咳咳兩聲,先問了莫漢橋的意見。
莫漢橋本想說有些熱,想拿個扇子搖搖,可看到裴珩蓋著毯子都沒說熱,應該是還沒有痊愈,便作罷。
怕風又吹著他,讓他著涼。
“我沒什么好想法,他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我去到屋中見他,才能看到他,平日里在外頭根本看都看不見他,你說一個人總是憋在屋子里,腦子亂想怎么辦。”
裴珩:“他在梅山待了那么久,都沒有走上歧路,現(xiàn)在就更不會了。你覺得他這樣,是不是有什么心結?”
“他有什么心結啊。”莫漢橋一愣:“他的腿?”
“他的腿只是一小部分。”裴珩拉了拉薄毯子,手也放進了毯子里:“衛(wèi)夫人,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