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瞇著眼睛,開始估算自己與這個壯漢之間的距離。
壯漢舔著嘴唇收回目光,嘿嘿一笑,說道:“你給的是舊鈔,現在應該用至元寶鈔納稅。”
元國發行新鈔了?
但是舊鈔不可能就此作廢吧。
“沒有新鈔,只有這個。”甄鑫淡淡地說道。
“用舊鈔,得加錢!再拿二百貫過來。”壯漢咧著嘴說道。
“好大胃口,你不怕被撐著嗎?”甄鑫冷冷地說道。
“呵,爺長這么大,每年經手數千數萬貫,還從來沒被錢撐著過。”壯漢毫不在意地說道:“新鈔發行后,舊鈔五貫只能當新鈔一貫。按你應繳六十貫的額度,用舊鈔得付三百貫,爺今天發個善心,再給你省幾十貫,呆會記得磕個頭,謝謝你家爺爺!”
貶值了八成?
這元朝才建國多久,金融體系就要崩潰了?
別說沒這么多鈔票,有也不可能這么給吧!
甄鑫眼光瞥向村長,卻見他欲言又止,臉色幾經變化終歸平靜。
看來其中有貓膩?得細細品品!
壯漢轉頭看向阿黎,嘿嘿地笑著,“沒錢,拿這個妞抵也行!我就算她……”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突然響起。壯漢的臉上,現出一個艷紅的掌印。
甄鑫忽進急退。
壯漢騰騰騰地退了三步,才穩住自己身子,摸著自己的糙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甄鑫,“你,你敢打我?”
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誰能預料到,一個司吏,竟然被當眾抽了嘴巴!
不管如何,這個壯漢代表著都是縣衙的面子啊。
“給你臉,你不要,只好抽一巴掌讓你醒醒。”甄鑫暗暗地搓著自己的手掌,斜眼看著壯漢說道。
手掌有些疼,力道沒控制好,打得稍稍用過勁了。
“你……我殺了你!”壯漢攥起缽大的拳頭,揮著向甄鑫沖來。
微風拂過,一根木棍輕輕巧巧地跳起,落在壯漢眼前,穩穩地對著他的眼睛。
壯漢嚇了一跳,禁不住退后半步。
蔡老二與陳開已經圍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壯漢。
壯漢又哆嗦著后退一步。
“你,你們敢殺官,要造反嗎?”
“殺官造反?就憑你?”甄鑫不屑地說道:“就一個蕞爾小吏,還敢稱官?”
吏跟官,可以算是兩個天差地別的人種,只是普通百姓哪里知道這其中的區別。
壯漢被甄鑫這么一懟,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更何況,就算殺了你,又能如何?只要我錢花得到位,貴縣還會為了你跟錢作對?”
“你覺得,在知縣眼中,是你的狗命重要,還是他的稅款重要?”
“你若老老實實按律收稅,我無話可說,也愿如實繳納。可是你想借機敲詐勒索,還妄圖強搶民女,那就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你是誰?。俊?
在任何朝代,負責收稅的吏員都處在不尷不尬的階層。
說他沒權力,卻可以扯起虎皮,敲骨吸髓;說他有勢力,一旦激起民憤,最先承擔責任的必然是這些人。
沒錢,他便是你爺;有錢,他可以成為你的孫子。
壯漢后背不由滲出絲絲冷汗。
瓊州如今的形勢極其復雜,雖然朝廷已派駐官員與駐軍,但是瓊州中部的絕大部分區域依然控制在黎民手中。
而且,即使是已經設縣、設軍的地方,也無法從那些黎族土著那收到稅收。有錢的寨主峒主,需要招攬,不可收。普通的黎民太窮,無錢可收。
稅款不足,養不起更多的駐軍與人員,連官吏的安全都無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