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幾個案子交給你代為應訴,你有幾分把握?”甄鑫問向李顯。
李顯沉吟道:“只能保住甄公子不被判斬。”
“加錢呢?”
李顯搖了搖頭,嘴角露出淡淡的哂笑。
“有什么條件,趕緊提,不然的話……”甄鑫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威脅。
李顯眉角一挑,“不然的話,甄公子要殺了我嗎?”
“怎么可能呢?”甄鑫笑出八顆牙齒,“我會讓高寧把你拍扁的!”
斗獸棋,咱們可是從小就會啊!甄鑫難免得意。
李顯神情一滯,做人可以這么無恥嗎?
可是,他又是怎么看出來自己對高寧有所顧忌的?看來,自己的演技,還是不夠爐火純青啊!
……
“今朝三月初十,大野和風襲襲。
不用轉腦回頭,向此一時證人。”
在微涼的晨風之中,甄鑫對著轉身即將離去的大喇嘛烏堅巴。朗聲而頌。
烏堅巴腳步一頓,無喜無悲的臉上,終于現出了一絲迷茫。
三月初十,這個本來預定天海閣重新開業的日子里,卻是一片平靜。身后,是臉色略帶凄惶的眾人。身前,是被倒春寒覆蓋著的廣州城,以及穿城而過的瑟瑟北風。
漢家禪學,果然高深!
甄公子這首偈語,聽著平凡無奇,細細品味卻似乎蘊含著諸多佛理。
自己答應松山要護得郡主安全,這是因。大牛闖入天海閣欲殺郡主,這也是因。
自己將大牛送入往生,這是果。對于佛家來說,因果本已了結。可是牽涉到世俗之果,依然得讓自己通過官府去了結。
這在烏堅巴看來,并不麻煩。
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
可是為什么身后這些人,感覺自己此去便再不會回來?
烏堅巴想轉過頭,再次請教甄公子,可是念及“不用轉腦回頭,向此一時證人”,心下又似乎有些醒悟。
他是勸我不要再回頭,不要有所牽絆?
也是,只要去官府作證,了卻這段因果之后,自然便可如以前一樣,跟在甄公子身邊。
此子,果然與佛有緣。此后自己應當收起觀望之心,以誠待之。如此才能讓甄公子為自己一解噶瑪噶舉的迷惑。
烏堅巴便不再回頭,略一揚頭,以更加堅實的步伐往前走去。邊上,一個禿頭和尚咿咿唔唔地推動一輛獨輪車緊緊跟上。
車上,一張草席覆蓋著一具殘破的尸首。草席之上,還掛著一撮撮新鮮的泥土。
烏堅巴越走越快,后邊跟的和尚便有些氣喘吁吁了。
“大師,上師……”和尚叫喚道:“能否慢一些?時間,還來得及啊。”
烏堅巴斜頭看下天色,搖了搖頭,一把抓過獨輪車的把手,悶聲說道:“我來吧。”
和尚驚慌道:“這,這怎么行……住持特地交代過,要,要……”
話未說完,搶過車把的烏堅巴,已經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去,如一只歡快的小毛驢。
和尚再不敢開口讓烏堅巴慢些了,只能拔腿,顛顛地在后狂追。
半個時辰,兩人一車便從東雁翅城一直奔到了北城的錄事司衙門。
街邊開始有往來行人,煙火氣也漸漸在半空之中彌漫。
衙門之前卻是一片冷清,只有兩個衙役半蹲在緊閉的門外,相互依偎地籠著袖子打盹。
“你去敲鼓吧。”烏堅巴駐著獨輪車說道。
“啊?為什么要敲鼓?”和尚抖著身上的袈裟,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涼風一吹,讓他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烏堅巴扔下車把,獨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