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過后,便算是進入了夏季。
廣州的夏季似乎只有兩種狀況,或是大雨傾盆,或是悶熱難耐。
所以,白天時分街上見不到的人,要么是在躲雨,要么是找個地方避暑。只有到日落之后,廣州城才會重新長出旺盛的生機。
天海閣白天的生意,已經(jīng)全都停下來。伙計們終于可以稍微輕閑地多歇上一兩個時辰。
于是該睡懶覺的在睡懶覺,想逛街的便去逛街。
最可憐的,是十余個依然堅持在這里兼職的無薪試用工。別人閑了可以歇下來,他們閑了卻得抽出時間回去做些本職工作,接受另一層的壓榨。
李三倒是不用回去,因為天海閣里有他永遠也做不完的事。
趁著沒什么客人,李三一早起來便開始將所有窗戶擦拭一遍。這不是他的活,也不是他閑不住,而是實在看不下去。
前天擦了所有的門,昨天擦了一樓的天花板,明天的目標是幾個雅間,后天……再說吧!
天海閣里所有的伙計,都知道這位眼睛里容不下混亂的嫩小伙,是個不領(lǐng)工資的試用工。但是沒人會去嘲笑他的勤快,因為嘲笑者全被茍榕揍過一頓。
漸漸地,眾人也有所感動,見到李三專心干活的時候,總會有人過來幫點小忙。
諸如遞個抹布,倒個臟水,架個竹梯。也會有人端來二娘給李三燉的香噴噴肉湯,或是給他專門泡制的酸梅汁。
那可是在井水里鎮(zhèn)過的,涼卻不冰,甜卻不膩。整個天海閣三十多個在職員工,也只有李三才能享受到這個待遇。
連茍順都沒有。
本來該在門口輪值的護衛(wèi)黃初二,此時正在主動地給李三打下手。
“三,你那酸梅汁再不喝,就不好喝了……”黃初二滋著口水說道。
“呆會!”站在高凳上的李三,全神貫注地擦著每一根窗欞的縫縫。
“要不,我?guī)湍闩熬畞斫又俊?
“不用。”
“那,滋……我拿去找二娘,給你換杯更涼一些的?”
李三嘆著氣說道:“老黃吶,你要真想喝,就喝了吧……不過,喝完得把杯子洗干凈了!”
“哎!”黃初二高興咧開嘴,端起杯子,就要倒進去,準備開始享受這個極度爽快的過程。
“膨!”
虛掩的兩扇門被一腳踹開,幾個壯漢簇擁著一個身著儒衫的回回子,橫著踏入大堂。
“誰啊你們?”黃初二大怒,卻不得不放下手中杯子,對著幾個人吼道:“這時候非營業(yè)時間,你們沖進來干嘛?”
李三瞥了幾人一眼,繼續(xù)他的擦拭大業(yè)。
這幾個人,是蒲家的?這是過來鬧事的?
只是主上交代過自己,碰上鬧事之人,不要隨意出面,一切讓官府去處理。
自己一個人,也打不過這些壯漢,且先看看情況再說。蒲家的人在泉州雖然豪橫,在廣州卻也絕不敢鬧出人命。只要這些人不沖去后院,李三便決定冷眼以觀。
黃初二是剛被招進不久的正式員工,雖然沒打過架,卻幾乎天天都在往外趕一些鬧事的小潑皮。
一直沖到儒衫回回子跟前,黃初二才頓住腳步,試圖以掃蒼蠅的姿勢,將這幾個人掃出天海閣。“快走快走,晚些時候再來,否則,就……”
一只粗壯的手臂閃現(xiàn),直接掐中黃初二脖子,將他直接叉著拎起。
“唔,唔……”黃初二又驚又怒,踮著腳尖,想踢已出不了腳。揮著雙拳,卻夠不著壯漢,只好緊緊地掰住對方的爪子。
“啪!”回回子甩開折扇,隨即又合上,敲著老黃的腦門,說道:“不要亂喊亂叫,好好的說話,明白?”
原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