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澤,黃楚望?”方回爽朗地笑道:“難得啊!來來,快快請進!”
兩人被延入書房,看著滿屋的藏書,范梈眼中不禁露出艷羨之色。忽爾后脊一涼,回過頭卻見方回正滿臉熱切地看著自己。
如同在審視一件可售的奇貨?
“這位小友,不知如何稱呼?”方回含笑打量著問道。
“范梈……”黃澤正要介紹,方回卻收起笑臉,肅然說道:“peng?可是木弩之梈?”
“正是。”范梈恭身說道,努力地保持著對一位長者起碼的尊重。
方回搖搖頭,慨然長嘆道:“我觀小友,年少沉穩,必然滿腹經綸,只是這名字起得不好……”
“嗯?”范梈愕然。
“此話怎講?”黃澤心里卻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
“范梈,飯噴,意思是飯吃多了會噴出來嗎?”
黃澤愕然。
范梈臉上怒氣隱現,幾乎便想摔門而去。
“不過,要解決這問題也不難。不知范小友可有表字?老夫倒是可以幫你起個表字,這樣聽著就不會那么尷尬了。”
黃澤心下了然,這老貨大概是想先賺一筆起名費再說。
“范梈已有表字,字亨父。”黃澤急忙說道。
“亨父?”方回又皺起了眉頭。
“嗯,我今日帶范梈過來,是想讓萬里兄看看他的詩作。”黃澤攔住方回的思緒,向范梈使著眼色。
果然是來送錢的……方回心下一喜,頷首看向范梈。
范梈只得奉上自己手中的詩集。
詩集全部手抄而成,字體不一,可以看出正在模仿一些大家的筆跡,尤其是郭貫的小篆與趙孟頫的行楷,已頗得其中滋味。
方回暗自點頭。
入元之后,還能如此專研文字書法的年輕人,已經沒有幾個。朝廷若能重開科考,僅憑這份恒心與毅力,進士之中必將有此人的一席之位。
可惜了……
“明月幾回滿,待君君未歸。
中庭步芳草,蝴蝶上人衣。
誰念同袍者,閑居與愿違。”
方回撫須而嘆:“果然好詩……”
黃澤臉上現出自得之色,說道:“萬里兄若覺可以,能否為其作序?”
“你要自行刊印?”
范梈澀然地點頭。
方回心下又是一喜,有錢刊印,那潤筆費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好啊,范小友有此佳作,的確不能讓明珠蒙塵。想來詩集出版之日,便是你名聲大顯之時!”
方回臉上充滿著對后輩嘉許的慈祥,大拇指搓著食指,眼光不停地在范梈與黃澤兩人身上打量。
誰付錢啊?
范梈默不吭聲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封,咬著牙遞給方回。
方回接過,直接打開,臉上的笑意為之一僵。
“啪!”
方回將紅封直接拍在桌子上,怒道:“五文?你竟然敢我五文錢?”
范梈囁嚅難言,臉上既羞且澀。
這五文錢,還是臨行時,母親硬塞給自己的。自江西來到杭州,一路食宿費用都是黃澤負擔,刊印費黃澤也愿意幫自己籌措,再讓他墊付潤筆費,委實不妥。
更何況,黃澤自己也過得相當拮據。
方回斜視黃澤,毫不掩飾地嫌棄道:“他一黃毛小子不懂事,你也來羞辱老夫?”
黃澤賠笑道:“確實囊中羞澀,萬里兄原諒則個。”
方回虎著臉,一副堅持原則絕不退讓模樣。
“萬里兄也算如今文壇泰斗,怎會忍心令此明珠蒙塵。不如提攜一二,且當今日結個善緣,來日必當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