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風(fēng)和日麗,中午楊慶有和韓民生早早的收拾完衛(wèi)生,互相道了別,然后悶頭往家跑。
為什么跑?
因為今天是24號,去居委會領(lǐng)下月糧票的日子,得趕著回家拿糧本和副食本,去領(lǐng)各種票據(jù)。
這年頭沒幾家存得下余糧,都掐著日子吃糧食,盼的就是24號這天。
只要能堅持到24號,就能領(lǐng)下月的糧票,當(dāng)天立馬能去糧店換成糧食,不耽誤晚上吃頓飽飯。
楊慶有倒不缺糧,他是不想太特立獨行,人家都上趕著排隊領(lǐng)糧票,你憑嘛不去?
難道你家有存糧?
鬼知道,院里的哪位有心人會盯著你,還是防著的好。
楊慶有不用回家,有著隨身空間,再回家拿糧本,那得多智障,妥妥的大怨種,丟穿越大軍的臉。
楊慶有以為今兒是工作日,領(lǐng)糧票的人應(yīng)該不多,悠哉游哉走到居委會時,沒成想居委會門口的隊伍賊拉長。
他大意了,工人們也是有家屬的。
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他拍著大腿直后悔,媽的,早晨睡什么懶覺啊!
八點來好了。
隊伍整齊有序,也沒人插隊,瞅瞅隊伍里那些壯碩的大媽就知道,那不是插隊,那是找死。
沒辦法,楊慶有只能朝隊尾走。
“聽說沒?今天會發(fā)新票。”
“聽說了,我們院有上午來的,領(lǐng)了菜票、蔥票、醬票一大堆,油票也減了,每人二兩。”
“不光是油票,布票也減了,每人每月五寸。”
“什么?五寸夠干嘛的,腚溝都擋不住。”
“瞧你這話說的,國家還能不讓你糊褲襠,你腚小,夠了。”
楊慶有掩著耳朵,匆匆而過。
大媽們太彪悍,聽不得,聽不得。
話說五寸是多少來著?
十六厘米,想來縫個褲衩應(yīng)該是夠的。
這年頭沒人敢在明面上發(fā)牢騷質(zhì)疑國家決定,只能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整個隊伍猶如一條多嘴蜈蚣,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消停的,全在打探新消息。
排在隊尾的楊慶有心生感慨,什么年頭都不缺后知后覺的老百姓,聽最晚的信,吃最多的虧。
一個小時后,作為一個新京城人,楊慶有終于領(lǐng)到了全額的票。
為嘛說是全額呢?
因為月初來的時候,錢主任就沒給他幾樣票,除了餓不死,別的別想。
除了剛才大媽們說的菜票、蔥票、醬票、糧票、油票、布票外,還有別的一大堆,什么煙票、酒票、肉票、餅干票、糕點票等等。
楊慶有看著各種帶“兩”字的金額,心里除了想罵臟話外,還一個勁的感慨,大媽們素質(zhì)真心高,都這樣了也沒罵出聲。
二兩的餅干票?
能干嘛?塞個牙縫?
還有更奇葩的,因為一月底要過農(nóng)歷新年,所以這次居委會增加了不少新年特供票。
粗粉條2兩,粉絲1兩,花椒半兩、大料半兩、木耳半兩,黃花半兩,堿面兒半兩、芝麻醬一兩,茶葉(沫)一兩,花生5兩,瓜子2兩等等。
楊慶有捏著一摞票,欲哭無淚。
過回年,想必印刷廠也不輕松吧!
唉!
怪不得閻解成念著他的好,敢情一把瓜子也是天大的人情!
領(lǐng)完糧票接著干嘛?
當(dāng)然是去糧站買糧食,楊慶有順著人流,直奔糧店。
糧店門口的隊伍更長,一個個拎著布袋,縮著身子,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這次楊慶有倒不用排隊,糧店有熟人,可以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