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好美啊。
水波柔和蕩漾,將光與影恰到好處地扭折,再搭配小黃鶯的儀態動作,像是被渲染上了一層濾鏡。
李追遠以前也被父母帶去看過單位的文藝匯演,見過很多專業的歌者與舞者,但昨日他受小黃鶯表演的沖擊不比哥哥弟弟們小。
在父母的教育下,他一直很懂規矩也很守規矩,然而在那簡陋棚子下的小黃鶯卻向他展示出了另一種屬于野性的風采。
是騷,是浪,是土,是上不得臺面,可那氣味,真的好好聞啊。
她過來了,越來越近,像是畫里的人,從畫中走出,又正在走向畫里。
此刻,李追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仿佛已不記得自己還在水中,忽略了無法呼吸的恐慌和口鼻里不斷嗆進的水。
一直到,
她伸出了手。
昨天和哥哥們一起擠在前面看表演時,小黃鶯扭著腰唱著歌來到自己跟前,還特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因為李追遠在那群孩子堆里,白凈得如同一個瓷娃。
原本,李追遠還期待再被她摸一次。
但是,
這次她伸出的是兩只手。
兩只手,抓住了李追遠的兩側肩膀。
“好冷……好疼……”
剎那間,氛圍感被扭曲撕裂,先前那種詭異莫名的著迷消失。
李追遠的眼里,終于流露出了恐懼,像是一個打了麻醉退去效果的人,忽又恢復了痛感。
他想掙脫,想躲避,想要逃,可那雙手卻死死扣著自己,任憑他如何擺動都無法掙脫。
這時,一股力道從身后傳來。
李追遠感覺到了自己正在被拉扯,像是以前在學校里玩過的拔河,不過這次他是繩子。
最終,伴隨著某種脫離,李追遠被拉了上去。
在他的視野里,自己飄了起來,越飄越高,而下方的小黃鶯則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
她的雙臂朝著他舉起,二人之間,逐漸隔出了本不可能出現的深淵。
“嘿喲!”
還好自己這外孫身上背著竹簍,李維漢就是抓著這竹簍向上發力。
沉,是那種死沉死沉,明明只是一個孩子,可李維漢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和一頭發了情的耕牛較勁。
這下面,有一股力道不讓自己外孫上來。
雷子這時候也過來幫忙,他抱著李維漢的腰向后發力。
終于,
“嘩啦!”
當外孫被拉出水面時,那股較勁的力量忽然消失了,李維漢、雷子以及剛被抓出來的李追遠一起摔在了船上。
“快走!”
李維漢來不及起身就對潘子吼了一聲。
潘子這次沒再掉鏈子,使出吃奶的勁撐篙,快速向另一邊轉移。
“爺,她來了,來了!”
雷子驚恐地指向前方。
李維漢朝那邊看去,只見伴隨著船身的移動,水面上的那一團黑色頭發竟然也跟著向這里過來。
她,在追!
“雷侯,去幫潘侯撐船,快!”
“好的,爺。”
雷子起身跑去,哥倆喊著號子一起發力,船速進一步加快。
李維漢則抄起一根魚竿,神情凝重,在發現那團頭發竟然還在縮短著與船的距離后,李維漢大喝了一聲,將魚竿對著那團頭發前方一點的位置,捅了過去。
魚竿入水,應該是捅中了卻沒受到絲毫阻力,反而出現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魚竿向下繼續拉扯。
“哎喲……”
李維漢驚呼一聲,還好他及時松開了抓著魚竿的手,否則已經被這股可怕的力道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