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藍站在頂樓的門口,手指頭伸過去了好幾次,也不敢開鎖。
卜聿凡說過的,那里是他的家。
可是在很久以前,卜聿凡也說過,“傻瓜,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回自己家,還用給我打電話?我只要你身邊的那半張床就夠了。”
溫藍就回憶了這么一段兒,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伸出手指,打開了門。
謝天謝地,他沒有換掉密碼,也沒有刪除她的人臉識別。
客廳里靜悄悄地,只有氛圍燈在各處發散著微弱的光。
絲絨窗簾拉得密密實實,城市里的燈光一點也沒透進來。這樣的場景,恍如昨日。
溫藍打亮客廳里的燈,眼前的景象,那一片狼藉,讓她傻眼。
他是一個那么愛干凈有秩序的人,可是客廳、廚房島臺,酒瓶子和各種垃圾卻躺得橫七豎八。
溫藍拿起幾個瓶子看了看,“威士忌、紅酒,這么個喝法,難怪好幾天都不出門。”
她又掀開鍋蓋看了看,飯鍋里頭空空如也。
她走到客廳中央,往二樓的起居室張望,臥室的那扇雙開門關得倒是嚴嚴實實的。
“唉……”溫藍嘆了一口氣,脫下毛衣,打開了新風和地暖。
白粥煮上了,蒸箱里熱了幾個她親手做的速凍花卷和包子,還有榨菜炒肉絲、胡蘿卜絲兒拌豆皮兒,她搜羅了冰箱和餐柜,又熟稔地做了幾個小菜出來。
忙活好廚房的事兒,溫藍動手打掃起衛生。她怕掃地機器人吵醒他,就投了塊抹布,蹲在地上一點點地擦地板。
等一切都收拾停當,她在心里預演了好幾遍待會兒要對他說的話,然后才緊緊張張地走上二樓,鼓起勇氣推開了主人房的大門。
臥室里,空無一人,他沒在床上睡覺。
“卜聿凡?”溫藍怯怯地叫了他一聲。她在房間里踱著步,走到窗邊,打開了窗紗,望著窗外的江景燈光秀發呆。
曾經有無數個夜晚,她和他,沉浸在這絕美的夜色和愛欲里,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纏綿著。
眼淚悄悄地,順著她的臉頰,慢慢地、無休止地淌下來。
她捂住了臉,用手背、用胳膊蹭著臉上的潮濕,她不能再看那夜色一眼。
那些絢麗的燈光,就像是一把把利劍,穿透了她的心臟。
溫藍轉過身,一抬眸,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卜聿凡。
他穿著短浴衣,頭發濕漉漉地,還滴著水。溫藍不知道他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她也不敢看他的身體,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躲閃著目光。
“卜聿凡,我來,是把,把我家里的那些名牌和珠寶送回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都是垃圾。可是我都收拾得好好的。這些都是你買給我的。”
溫藍支支吾吾地說完了這些,又加了一句。
“你答應過我,不再這樣喝酒的。你的胃是好不容易養好的。”
的確,卜聿凡的胃炎是溫藍每天用心調養,給他緩解的。
“另外,媽媽那邊,我是說你母親的病情,這幾天南云上都告訴你了吧?去看看吧,卜聿凡,你失去的已經夠多了,不要再錯過那些真正愛你、關心你的人。”
溫藍說著說著,吸了吸鼻子,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讓我這樣做,那樣做?”他抬起下巴,高傲地打量著她。
溫藍太了解卜聿凡了,她知道,他每次抬起下巴,都是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
“卜聿凡,開心就笑,傷心就哭,這才是活著。”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這才是活著。”卜聿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