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下著簌簌細雪。
淺藍色的冰蓮在冰池中盛開。
雖然是蓮花,但不同尋常的是,它的花朵足有數尺寬,偌大一朵,極為不凡。
冰池之上,寒冰覆蓋,唯有冰蓮之葉破冰而出,于寒風中輕輕搖曳。
此地雖然重要,但并沒有任何守衛,因為冰蓮所散發出的猛烈寒氣,足以令任何企圖染指之人望而卻步,更遑論得逞。
此時,一位滄桑老者緩緩行來。
他衣裳破舊,補丁錯落,手中拄著一根翠玉竹杖,那竹杖色澤溫潤,似有靈光流轉。
竹翁目光深邃,凝視著那朵冰蓮,駐足片刻后,腳步再次先前走去。
然而,當他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氣時,神色不禁一凜,步伐也隨之停頓了許久,無論如何也不敢邁出下一步。
“罷了,罷了。”他忌憚于冰蓮的寒氣,選擇了離去。
細雪紛紛,卻不能落在他的衣服上,仿佛被無形的氣勁彈開。
回到室內,除了菊脈之外,梅、蘭、竹三脈難得一聚。
蘭夫人醫術精湛,此番更是功不可沒。
正是在她的悉心調理之下,梅林老人的傷勢才大為好轉,唯獨天機反噬所帶來的精神創傷,遠非人力所及,已是永遠的虧空,治不好了。
是以梅林老人雖在四脈之主中尚屬年輕一輩,但壽元的流逝與精神的創傷,卻讓他顯得比任何人都更為蒼老。
眼下他只有一個心愿,那便是在自己尚能支撐之時,尋找到一位能夠繼承自己衣缽的弟子,保梅林一脈傳承不失。
蘭夫人將香片置于香爐之中,隨后輕輕合上爐蓋,動作優雅嫻熟。
隨著爐火的微燃,一縷縷熏香裊裊升起,那淡雅的香氣巧妙地遮掩了梅林老人身上殘留的藥味。
蘭夫人作為蘭脈之首,其風姿綽約,看起來是一位三十有余的婉約婦人,一襲墨綠色的長裙,色澤沉靜,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
肩上隨意披著一件柔軟的狐裘,御寒保暖,盡顯其作為一脈之主的尊貴。
醫術雖是她所擅長,但深有局限。
對于梅林老人那因天機反噬而造成的重傷,即便是她也束手無策,只能盡力緩解其痛苦,而無法徹底根治。
畢竟她是個修行者,首要之事還是突破更高的境界,醫術、機巧等道只是視為輔助,捎帶著學習一二,不可能當成主業,深入研究。
見竹翁這么快就去而復返,蘭夫人輕呵了一聲,語帶揶揄:“既然敢打冰蓮的主意,怎么不真地試試?”
千年以來,冰蓮之于霧山,既是守護,也是禁忌。
除了每百年一次的雷劫之后,它會陷入短暫的虛弱,那時人們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拾取些掉落的蓮葉、蓮子、蓮花瓣,以及冰池中碎裂的千年寒冰,其余時候,誰不是對它敬而遠之?
冰蓮雖然看著剔透華美,噴吐寒氣護佑霧山,但其本質上,卻是朵吃人不吐骨頭的妖花,在這一點上白家最有發言權。
聞言,竹翁神色復雜。
他嘆了口氣,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拄著翠玉竹杖緩緩走到一旁,自行坐下,目光中透露出幾分無奈。
歲月不饒人,他年事已高,自覺潛力已盡。
先天五重的境界,仿佛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橫亙在他的修行之路上。
而他的小徒弟,資質略勝一籌,年僅二十五歲便已觸摸到了先天的門檻。
但突破先天,又豈是易事?需要的是靈機,是造化,是那虛無縹緲的一絲契機。
山巔之上的冰蓮,毫無疑問就是最佳的選擇。
竹翁心中原本盤算著,霧山茶會即將召開,各路英杰匯聚一堂,正是拉攏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