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緊閉的屋內輕旖旎,按著床柱的手忽然緊了下,男人后仰了頭,吐了薄氣,出了身汗后,緩著眼眸笑著,抬手支起了跪在棗紅地毯上的人臉龐。
“三年沒見,想我了沒有。”
白公館里的女仆統一穿著棉麻月牙色盤扣上衣,黑色闊褲,這會兒喚人的功夫,暗得沒能見些陽光的房間里,透著點麝香味道。
小丫頭桃兒微紅了臉,被歸國的白家大少爺白斯言帶了起來,月牙上衣敞了扣,春光搖曳地被摟在他懷里,在耳邊調戲。
“長大了,也越發好看了。小桃兒變大桃兒了。”
“少爺可別拿我說笑了,我都準備要嫁人了。”
白斯言捏了捏紅彤的臉頰,問,“才三年不見,就要嫁人?嫁誰能有在我這里快活。”
桃兒聽著外頭的動靜,微掙脫他的懷抱,重新盤扣自己的衣服,又幫這大少爺將拉扯得亂七八糟的長襯衫重新夾回了他的西褲里,幫他穿上皮帶。
她的發絲被他揉著。
“難道大少爺能讓我快活一輩子嗎?父母親說讓嫁便嫁唄,少爺難道還能越過他們,替我做主不成?”
“怎么不能?”
白斯言揉揉她的耳垂子,笑了笑,伸手拿過了剛扔在床上的眼鏡,重新掛在了鼻梁處,見著三年不見的人依舊春水淋淋又怨怪嬌羞的模樣,低聲在她耳邊說,“難道我養不起你嗎?”
桃兒推搡了下他,小眼兒輕佻,“別不正經,喝了那么多的洋墨水,怎么還和之前一樣。樓下老爺、夫人、小姐都在,你敢說,就當他們面前說去。”
她本來是來喊白斯言起床的,幾句話的功夫,卻被他騙了去,沒了矜持。她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催著他說,“你快下樓去,回來的第一天,可別挨了老爺子訓,到時候撒氣在我身上。”
白斯言聞言手指勾了勾面前人,靡靡顏色在眼里還不散,站了起身,又拉住了她,讓幫著打領帶結,手沒個安分,上下捏著她的腰,垂眸低聲道,“知曉啦,你個小靈精,別跟著下去了。臉上紅彤彤的,找個地方散散。”
桃兒皺了皺小鼻子,應了聲知道,收拾好了,見著外頭沒人,就悄無聲息地拿著瓶香水和珍珠發夾扣轉回了自己的下人房間去。
白公館一兩天的時間,就將法租界畢勛路的家搬了空,這次的新家也在租界,是一棟外圍是花崗石的小洋樓,有了之前被人沖擊過入家里偷盜打砸的經驗,這次白家舍棄了歐式奢華家具,全都用了中式款樣。
怎么低調就怎么來。
餐廳里,餐桌用著酸枝木的,古色古香,碗盆則用了景德鎮的瓷碟。
白曼露正坐著,手里翻看著《玲瓏》,正在瞧著一篇怎么保養手的文章,一邊等著從英國回來的哥哥睡醒。
白太太楊淑青看了飯廳的拱門一遍又一遍,招了人到跟前。
“怎么桃兒去叫人,叫那么久。再派個人去,特意請了德勝茶樓的師傅上門,別讓大少爺就這么睡過去了。”
白太太又讓人去叫大兒子。
白曼露抬眸看了自家母親一眼,放下了雜志,站了起來,讓要去的仆人停下,“我去喊哥哥吧,哥哥肯定還在過英國時間,一時間睡懵了,不知東南西北,也不知道在國外還是國內了。”
“好,你去,平時你和你哥最好。斯言就算對誰有起床氣,也不會朝你發,去吧。”
“媽,那我去去就來。”
白曼露走出了飯廳,拐了彎,腳步就放緩了下來,一聽是桃兒去叫的人,她也就沒著急,緩步地經過客廳,緩步地上樓梯,聲音踏得大,白色高跟鞋叩叩響,又慢慢騰騰地敲下了哥哥白斯言的門,附耳聽了聽。
才又敲了三下。
里頭應聲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