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感覺自己仿佛被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聲,讓他本來因為發(fā)燒而漲紅的臉頰,刺激得又燙了幾分。
“畢竟是第一天到公司,有些賬目需要看。”
“雪下得那么大,你打算走回家?”
菲茨威廉的臉,隱匿在車內(nèi)的陰暗處,模糊得不清,昏暗的光線吝嗇地灑下,僅僅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不是,我的車壞了,打算坐地鐵回去。”
南斯連忙搖搖頭,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拘謹(jǐn),在上司面前顯得十分乖巧。
他的眼神清澈,就像一個聽話的學(xué)生,在向老師匯報情況,雙手不自覺地放在身體兩側(cè),微微挺直了脊背。
“這樣吧。”
車內(nèi)的人微微側(cè)過臉,目光中滿是關(guān)切,輕輕開口說道。
“我先送你回去,地鐵距離公司還有一段路呢,這么冷的天氣,可不能讓我的員工凍傷了。”
南斯站在那里,心中思緒翻涌,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出于禮貌性地隨口那么一說,還是真心實(shí)意地打算送自己回去。
他的臉上露出謹(jǐn)慎的神色,微微地?fù)u了搖頭,然后緩緩開口:
“不麻煩您了,去地鐵站很方便。”
說話的聲音中帶著重重的鼻音,他垂著眼眸,雙手不自覺地輕輕絞著衣角。
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便只聽到車內(nèi)人淡淡地說了“上車”。
簡短的兩個字,卻如同重錘一般,帶著很強(qiáng)的壓迫感。
南斯微微一怔,本想再拒絕,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車內(nèi)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南斯靜靜地坐著,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地址在哪里?”
身邊人的語氣相較于剛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只見他一只手撐著方向盤,身姿端正地坐在駕駛座上。
南斯愣了一下,趕忙輕聲回應(yīng),報出了自己的住址。
他的余光偷偷地打量著身邊的人,修長的手在方向盤上靈活地轉(zhuǎn)動,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別樣的優(yōu)雅。
再往上看,因為是混血的緣故,這人五官立體,高挺的鼻梁、清晰可見的下頜線,讓人不為之驚嘆。
南斯心中胡亂地猜測,眼前的這個人,看上去實(shí)在是年輕得過分,似乎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
由于距離比較遠(yuǎn),即使開車都需要耗費(fèi)很長的時間,而此時的南斯,本就身體不適發(fā)著燒,在平穩(wěn)行駛的車內(nèi),他愈發(fā)感到困倦。
他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
南斯強(qiáng)忍住不斷上涌的睡意,他心里清楚,自己此刻坐的可是上司的車,絕不能就這么輕易地睡過去。
他微微咬著下唇,用疼痛來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眼睛時不時地睜大。
南斯只覺鼻子不時地噴出陣陣熱氣,溫?zé)岬臍庀⒃诳諝庵校虝和A艉蟊阆㈤_來。
他的大腦仿佛被沉重的鉛塊填滿,昏昏沉沉得厲害。
最終,他還是沒能抵抗住,眼睛緩緩地閉了起來,他的嘴唇微微張開,發(fā)出平穩(wěn)而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在安靜的車內(nèi)輕輕回蕩。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車緩緩地停了下來,然而南斯卻毫無察覺。
他的腦袋依舊抵在右邊的車窗上,沉沉地睡著,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側(cè)臉在車窗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柔和。
外面的雪,不知在何時變小了,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不再如先前般急促而密集,而是變得稀疏起來,緩緩地、悠悠地飄落。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