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才放晴,雨后整個皇宮里的草木氣息格外清新,因為雨勢過大,堯帝這幾日未曾上朝,之整日窩在永福宮里陪著崔婉瑜,直到第四日清早,才離開。
鄭惜年便窩在偏殿里不出門,這日聽見外面宮人來回走動,格外熱鬧,放下手中的書卷,看向良辰:“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良辰看了外面一眼,小聲說道:“是各宮都來送賀禮,恭賀昭儀晉位之喜呢。”
“晉位之喜,怕是來看看姐姐懷的福星吧。”鄭惜年有些擔憂的說道。
“'主子不信嗎?昭儀剛剛診出有孕,便天降大雨,陛下也說了,是司天監掐算出來的,應該不會有假。”良辰說道。
“我信不信有什么打緊的,重要的是陛下信了,后宮的人信了,怕是天下的百姓也信了。如此招搖,這才一個多月,我是怕有人趁機做手腳,福星之說這樣大的福氣,未免礙了別人的眼。”鄭惜年幽幽的說道。
良辰想了想說道:“昭儀心里是個有成算的,又有素馨姑姑在旁照看著,想來是不會有事的,主子不要太過擔憂了。”
鄭惜年搖搖頭,沒說什么,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良辰,美景的事,你可會怪我?”
“主子說什么呢,奴婢和美景自小服侍主子,主子待我們一向寬和,奴婢自當竭力報答主子,美景也是這般想的,主子不要太過介懷了,逝者已矣,主子要看開些。”她自然知道主子是個重感情的,生怕主子鉆了牛角尖。
想起美景,鄭惜年眼神劃過一絲黯然,腦子里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鄭惜年這個人怎么說呢,即灑脫又執拗,明明知道美景已經不在了,卻總是過不去那個坎。明明知道只要取悅陛下,得了盛寵,便可去為美景報仇,卻還是不愿。明明已經入了皇城,身不由己,卻還想著置身事外。明明知道這樣不對,卻還是越不過去心里的那道底線。
看著陛下對沈氏青睞有加,最后對她的死不過是草草了事。對周氏也有一夜恩澤,貶謫周家卻是毫不手軟。對祁貴妃偏寵,卻也是說冷待就冷待。
陛下的心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她想她是怕的,怕付出真心,最后輸的一敗涂地,其實她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寧愿縮在殼子里,也不愿出去試探一步。更何況,她心里隱隱渴望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憧憬,只是覺得或許想法有些驚世駭俗,才一直壓在心里。
皇權不容挑釁,她卻還是妄想保持本心,一直避寵,做事優柔寡斷。不如姐姐,即便是對著囂張跋扈的祁貴妃,也敢出言諷刺。而她卻只會和自己說,時機未到,總想做個旁觀者,直到美景的死,給她敲了一個警鐘。
恍恍惚惚多日,她還是告訴自己她做不到因此取悅陛下。直到現在,她才突然明白原來,不是時機未到,而是她比起旁人,更愛自己。
明明知道,卻還是不愿,即便入了皇家,她還是想著做自己,不想隨波逐流。
看見主子神色莫名,良辰小心喚道:“主子,您怎么了?”
鄭惜年回了神,聲音有些嘶啞,開口說道:“沒事,我們去看姐姐吧。”
她也該向前走一步了,如今福星一說,引起六宮震動,接下來,姐姐怕是防不勝防,她還是顧好姐姐吧,至于其它的,等姐姐生下孩子再說吧。
良辰小心應了,扶著鄭惜年走向主殿。
主殿里大大小小的錦盒堆滿了整個桌案,崔婉瑜在旁邊坐著,由著素馨帶著人在一旁整理。
鄭惜年慢慢走進來,看向崔婉瑜,忙開口問道:“姐姐身子可好,可有哪里不適?”
崔婉瑜撫摸著小腹,笑著說道:“我無事,你快過來坐,看看這些補品可有你喜歡吃的?你之前受了傷,還是要多補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