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亂軍甲胄的刺客，是同一時間在后宮游走的，拋開在外宮被斬殺的四人不提，關雎宮的兩人是出乎意料的被殺，怕是幕后之人也未曾想到吧。

比起關雎宮的兩人，清寧宮的兩人，翠微宮莊紅袖那里便是足足四人，而棲梧宮那里更是有六人，加上麟趾宮的兩人，足足二十位死士，也不知今夜過后，還能剩的下幾人？

此刻翠微宮里，莊紅袖一早便做了安排，凌霜月和楚玉茗在主殿寢室內親自守著兩個孩子，永寧公主和四皇子李元平，而她和顧知凝便守在外間，周圍是一溜的忠心奴才。

都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事實上，女子亦如此，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能活著，沒有人想去死。莊紅袖自然愛惜自己的命，若無萬全把握， 也不會如此淡然處之。

顧知凝有些惴惴不安，看著燈火通明的寢殿，有些不解：“妹妹為何不熄了燭火？此番燈火通明，不是更引人注意嗎？”

若有賊人，怕是直接便尋了進來，都不需要再浪費時間尋找，正好把她們一鍋端了。

“這燭火無論是熄還是不熄，該找上門的遲早要找上門，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好生看看，到底是誰什么樣的魑魅魍魎，在此時出來作怪。”

莊紅袖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她甚至還有閑心輕輕的飲著茶水，茶盞之上冒著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面容，讓人看不清喜怒。

顧知凝默然，頓了頓，又說道：“妹妹就這般篤定嗎？今夜一定會有人來？”

“這是自然，亂軍圍城，多么好的天賜良機啊，那人怎能忍得住？趁此良機，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不虧。”

莊紅袖淡淡笑道，眼里閃過一抹諷刺。

“顧姐姐可是怕了？”見顧知凝半晌不說話，莊紅袖眉毛輕挑，淡淡問道。

“不過幾個刺客而已，我怎會怕，我只是怕萬一出了差錯，連累了孩子們。”顧知凝眉宇之間閃過一抹傲氣，她也是將門之后，豈會怕幾個刺客？

不過是有了軟肋，多了許多顧慮罷了。還有如果可以，她還是想活到壽終正寢的，這可是她一直努力的目標呀。

“顧姐姐倒是一番慈母心腸。”莊紅袖嘆道，眼瞼低垂，閃過一抹復雜之意，這世上父母之愛子，有千萬種方式。

顧知凝的方式，是耗費全部精力的去守護，不讓永寧受到半點傷害。

而她呢，是讓永安自己去爭，她在身后做后盾，跌倒了不怕，有她在，總能爬起來的。

兩種不同的保護方式，也會有造就不同的命運，不過永寧是個公主，養的嬌貴些無妨，日后尋個好駙馬，也能夠安穩一生。

而她的永安同樣是公主，她卻將她做男兒教養，為的是打破這世上束縛女子的桎梏，創出新的法則，適合女子的另一種法則，或許很遙遠，但總有一日能做到。

“我也就永寧一個孩子，自然要多考慮些，倒是妹妹，永安還這樣小，妹妹也能放心？”顧知凝嘆道，她是舍不得的。

光看永安日日不綴的跟著武學師父練功夫，耍鞭子，那般辛苦，她瞧著都不忍心。

莊紅袖被顧知凝的聲音打斷沉思，正要說話，陡然聽見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音，輕聲道：“來了。”

“什么來了？”顧知凝有些懵，隨后也聽到了外面的響動，臉色有些泛白，卻還強裝鎮定。

外面的響動足足有一刻鐘，才算安靜下來，外面打的酣暢，屋內人卻是揪心不已，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刺客啊，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終于，門被輕輕敲響，似乎是某種暗號，一下一下，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含意。

“顧姐姐稍坐，我去去就回。”莊紅袖起身理了理衣裳，不等顧知凝回答，直接打開門，然后迅速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