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兩側(cè)的手松了又握,找不出任何一句話來反駁宋云棠。
原來,人只有做了虧心事,才會無話可說,默默聽著自己的罪行。
他深吸一口氣:“你說的這些都沒錯,但你別忘了,這不代表一切都與你無關(guān)。”
“我有個問題,今夕與你從未結(jié)仇,你為什么唯獨盯上了她?”
宋云棠病態(tài)的笑容僵在臉上,一瞬后,她越來越頭:“沒有誰不會臣服于神。”
“神?”
晏秋一頓,從她失控的狀態(tài)中整理出信息,轉(zhuǎn)眼對上她的目光。
在宋云棠的眼中,他看到天地渺茫,一片云霧快速閃過,遮住他的雙眼。
再次睜開眼后,他看見,
一個清瘦的女人置身火海,一身鬼嫁衣殘破,絲絲縷縷的魔氣近乎黯淡,似是氣數(shù)將盡。
赤紅的火光搖曳,硝煙彌漫,直奔火海中心那一個人,火星濺上她清麗的臉,像一幅畫卷被逐漸燒成焦黑的碎屑。
明明未身臨其境,晏秋卻清晰地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
“這世間有天災(zāi)人禍,維持秩序平衡,災(zāi)禍作為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虛影,有人承載它降生,作為災(zāi)禍的化身長大。”
“那人所及之處,災(zāi)禍降臨,不得安寧。”
“為防災(zāi)禍勢力過大,有神的后代降臨其間,削弱災(zāi)禍,守護世人。”
“神與災(zāi)禍勢同水火,彼此不容。神寓意拯救,災(zāi)禍意為毀滅。”
“要還人世安寧,只有……”
玄鳥躍過,晏秋眼中,出現(xiàn)另一人的身影。
宋云棠于火海之外,抬起幻影化作的弓,向今夕送出一箭。
一箭穿心。
晏秋在那一刻瞳孔一縮,腦中如有一根繃緊的弦斷成兩半。
他不禁跑上前,宋云棠清透的聲線隨之到來:“實話告訴你,師兄,無論她如何掙扎,最后還是會死在我手里,這是天命。”
今夕死了。
與神弓一同消散,化作焦土上的一粒塵埃。他抓不住那道虛影。
她死后,火海平息,天地轉(zhuǎn)晴,云霧散開,萬丈光芒傾泄世間,宋云棠獨身沐浴日光之下,垂眸看著萬人膜拜。
晏秋眼中的幻影如碎片一般土崩瓦解,余留的情緒讓他兩手止不住發(fā)抖。
“師兄。”宋云棠問他,“你要包庇一個災(zāi)禍嗎?”
“還是說,你喜歡這個命里帶災(zāi)的人?”
宋云棠不解地看著他,放緩了聲線:“你怎么會喜歡一個陷世人于水火的人呢?”
“你喜歡我,這才是天意。”
舌尖漾開苦澀一般,他隨后的嗓音有些啞:“天意……”
“對。”宋云棠直直看著他,肩膀微微發(fā)抖,“是神讓你站在我這邊,永遠臣服我,永遠。”
黑暗里,他仿佛只看得見一條發(fā)光的線,泛著光彩的紅,飄飄揚揚,不知伸向何處。
那條線好長好長,晏秋跟著它走了很遠很遠,遠到他忘記來路,黑暗越來越濃。
終于,在黑暗的盡頭,他看到紅線的那頭。紅線不知何時斷開,斷了的那頭在黑暗中飄浮,如他此刻一樣迷茫。
今夕的背影就在他眼前,愈行愈遠。晏秋追她,喊她,她聽不到他說話。
晏秋追啊追,追啊追,就再也見不到今夕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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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碰酒。
在這個云與月糊作一團的夜,如果一個人懷著悲哀的心情,飲下幾壺酒,烈酒會將他不可言說的心情燃燒。
難怪他們總是說他,比起師尊來,毫無沉穩(wěn)之心。
一根線而已,斷了也就斷了,他這副哭喪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