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沐垚失了孩子之后,她便終日呆在王府里不曾出來過,也不愿講話,每天的事情便是抄佛經拿去佛堂燒掉,足足四十幾日。宇文翼心疼的不得了卻也無計可施,只好去求自己的母妃。慤妃身為宮妃不能隨意出宮,雖然心焦卻也只能等著一個時機。太子妃喪儀的這天,宮中有品級的妃嬪都在皇上皇后的許可下來到了東宮,雖然身為庶母沒有為正妻嫡子嫡女吊唁的禮節,但皇家與普通人家不同,而且畢竟是太子妃的喪儀,親自吊唁也可以說是不成文的規矩。
慤妃遠遠的便看見獨自坐在那里發呆的沐垚,她已經消瘦了不只一圈,面上的氣色也是蒼白的,瞬間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子心疼,沐垚就如同自己的女兒,失去的是自己的孫兒,何況自己也是失去過孩子的,如何能不理解她的心呢。
沐垚看見出現的慤妃,心中的委屈與痛苦在一瞬間爆發了,哽咽的叫了一聲“母妃?!彼镁枚紱]有哭過了,以為自己的眼淚都流干了,卻在這一刻才知道那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罷了。慤妃走上前去,將沐垚抱在自己的懷里,任由她的眼淚打濕了自己的衣衫,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背,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希望她能夠將自己的委屈部哭盡。
待到夕陽逐漸西沉,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沐垚才起了身,說道“母妃,是我不好,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宇文翼,也對不起你?!睉U妃替她理了理被淚水打濕零落在耳邊的碎發,說道“孩子,這如何能怪的了你呢?如今,最難過最心痛的就只有你了,如何能再去怪你?!?
慤妃用帕子擦掉了殘存在沐垚面頰上的淚痕,繼續說著“當初,皇長子突然間歿了,母妃的心和你是一樣的,恨不得就隨了他而去,可是真的能如此嗎?世間的很多事不隨你我的心愿而改變。都說皇長子病逝,那不過就是對外的說法罷了,母妃知道是有人不愿皇長子活著,母妃再如何保護他可能終歸不能善終,如果真的怨,只能說他來了不該來的地方,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一切都是命罷了。母妃曾經哭過,恨過,甚至因此對皇上多加怨懟,但是又能如何,終究換不回我的孩子。后來我便遠離了皇上,再也沒有人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這樣翼兒才能平安長大?!?
沐垚從來不曾知道這些,目光中帶著震驚,她以為皇長子真的是病逝,也知道慤妃受盡了喪子之痛,但不曾想過竟有如此隱忍在里頭,那份苦楚,該如何忍得下呢。
“此事,母妃并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翼兒也不知道。如今你的孩子因為他人的陷害而沒有了,翼兒看你的樣子擔心的狠,所以求了母妃來勸勸你,可是母妃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你,因為任何的勸慰在失去孩子的母親身上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能走出這段悲戚的只有你自己。記住,你的孩子不會怪你的,你不要因為如此便不停的自責,我和翼兒也從未怪你,因為你是我們的親人。我已經向皇上請愿了,讓翼兒陪你出去散散心,看一看這世間,或許你更能看的清明,也會將這段痛苦隱藏在心底。日子還是要過,人總要活下去。”
三日之后,宇文翼便帶著沐垚起了程。沐垚本來并不打算出去的,奈何太后下了命令,宇文翼又說帶她到各地佛寺中為自己的孩子祝禱,才同意隨他一同出去。
兩個人只帶了鈺凌鈺城和冬至墨荷四個人,人不多,也不算扎眼,夏至因為心思細密便被留在王府里幫著趙思遠打理家事,有什么事兒需要報或者不需要都讓她掂量著辦。
出了王府的當日,宇文翼便帶著沐垚去了國寺中拜訪當朝皇帝宇文諾的替僧,極樂寺中的住持智敏大師,智敏大師從小便長在寺院之中,因著與皇帝志趣相投,八字相合,固而成為了皇帝的替僧。他是一個極有智慧的人,仿佛能夠看開世間一切的悲歡離合。
沐垚帶著之前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做的一件棉衣,那衣服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