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知府的大宅外根本連門都進不得,稍微向前一步就有可能被打死。后來我逐漸的知道了,想要報仇便要變得比仇人更強,這世界上,最強的人,便是皇上,入了宮我才能夠報仇。所以皇上南巡的機會,我便錯不得。”
沐垚聽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如果不是手指已經微微收緊,指節已經泛白,真的會以為她在說別人的事情。沐垚微瞇著眼睛審視著她姣好的面容,這樣一個目的明確的人,恐怕今日來見自己并非單單是為了絮漓吧,只怕還有別的話要說,在宮中多年,見過太多的人,經過太多的事,沐垚長得最快的本事就是察覺人心了吧,何況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雖然是皇上的嬪妃,自己的長輩,但是說到底不過就是個以報仇為目的經過一些事,可與宮內這些在刀尖上滾過的人相比到底還算是涉世未深,一切都擺在臉上,根本沒有掩飾的干凈。
她回頭看著沐垚,那眼神讓她微微有些心驚,努力按下了心中的忐忑,繼續開口說道“入宮之前我便知道朝中的爭斗,也了解端親王與王妃之間的聯系。”說到此處,她抬眸看了一眼沐垚,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么,沒想到沐垚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波動,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戲謔,卻好似也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想聽聽眼前這個人到底要有什么樣的底牌要晾給自己。
那女子避開沐垚的目光,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試圖穩住剛剛被打亂的心神,方才說道“杭州知府之所以能夠坐到這個位置,而且胡作非為依然能夠屹立不倒,就是因為每年都搜刮民脂民膏來孝敬端親王與中書令孫孝清大人,他們助紂為虐,也是罪該萬死的。”又是宇文晉與孫孝清,沐垚忍不住微微皺眉,開口問道“你是知道今日這上陽宮發生了什么對吧。”雖然像是詢問的語氣,可是她的話語中卻帶著十足的肯定,眼神也開始變得寒氣逼人,讓那女子就像是無處遁形的小妖一樣,微微發抖。
“知道,現在整個皇宮,又有哪個角落不知道嗎?”“所以,你是想在皇上的心中添上一把火?”那女子點了點頭,說道“我是皇上新封的婧嬪,想必皇上能夠··能夠··”沐垚打斷她說的話“能夠什么?能夠為了你去徹查中書令還是追究自己的兒子?”
婧嬪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結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自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因為她一個剛剛得寵的嬪妃就去治端親王與中書令的罪,可是這也并非是因為自己啊,畢竟前頭還有圈地亂國的事情。她抖著膽子,想要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沐垚卻揮手打斷了她說的話。“婧嬪娘娘,這是皇宮,并非如你想象的那么簡單。我送你一句話,在這宮中,誰越能沉得住氣誰越能夠穩得住自己,誰才最有可能成為最后的贏家。”說罷沐垚便要抬腳離開。
可是婧嬪卻攔住了她的去路,焦急的說道“王妃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嗎?坐實他們的罪名。”“然后呢?你以為這么幾件事情就能夠搬到在朝中縱橫多年的中書令?你知道他的根基有多深?你知道他背后有誰的支持?你知道如果查下去到底會牽扯出多少人?你以為皇上真的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還是不相信他做過的事?”一連串的發問如同連環箭一樣射向婧嬪,她一句都回答不上來,面對沐垚的話,她的心一點點的沉落了下去,跌到了谷底,仿佛從心底傳來了嗡的一聲充斥了自己整個耳朵。
她沒有放開抓住沐垚臂彎的手,眼神卻開始變得迷離與渙散了,沐垚心中終于燃起了一絲不忍,這不過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身世坎坷的姑娘,渴望報仇的姑娘罷了,自己的一番話可能將她所有的希望打破,不由得拍了拍的背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要知道,牽一發而動身的道理,凡是要從大局出發,不要只顧念著自己的那些事情,你要記得最終的目的是報仇,而不是別的。為了報仇,難道就等不得了嗎?”